侯格一聲低喝,緊接著十數名弩手和刀盾手輕輕地來到宅院牆下。
三人一組,兩名衙衛雙手搭梯,一名背著弩箭的弩手用力一踩,兩名衙衛用力一托,弩手輕易地就上了牆頭。
隨即取下弩對準大門處還毫不知情的幾個護院,很快剩下的幾名弩手都爬上了牆頭。
侯格左右示意了一下,隨即打出一個手勢,然後舉起弩對準其中一個護院就是一箭。
一聲悶哼,一個護院腦袋直接被射中倒了下去,其余幾個護院頓時一驚,剛想示警,“嗖”“嗖”幾聲箭響,護院紛紛倒地。
侯格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往牆外的衙衛打了個手勢,隨即從牆上跳了下來。
隨後幾名弩手衙衛也跟著跳了下來,小心翼翼靠近大門。
門外三十多名衙衛正對著大門,神色緊張地戒備著,胡大彪看到牆角的衙衛傳來的手勢後,不由得松了口氣。
娘的,還好這幾個北境軍沒丟臉,招他們進來是對的。
不過,侯格這小子天賦是真的不錯,這箭術能讓其他幾個老弩手都心服口服,也是了不起。
隨著一陣令人牙酸的開門聲響起,大門緩緩打開,兩名弩手對著院子裡面警戒著,其他幾人在使勁推開門。
看到這裡,“錚”一聲,橫刀出鞘,胡大彪神色冷漠,揮刀向前一指。
“一個不留。”
沉默,一陣沉默,除了整齊的步伐以及身上甲片碰撞發出的聲音,數十名衙衛猶如死神一般快步地魚貫而入!
“什麽人?!”
一隊巡邏經過的護院聽到前門有異響,趕緊趕到前門,到了一看,領頭的護院瞳孔瞬間放大。
“嗖”!
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一箭射死,其余幾個護院頓時慌了,大喊:“官兵來了!”
然後拔出佩刀就往上衝,其他幾隊護院也趕緊提著刀往這邊趕了過來!
小偏房裡的幾個人聽到喊聲,頓時驚了,趕緊拿起地圖慌忙打開房門想要離開這裡!
“殺!”王苗和其他的刀盾手,持著盾牌往著護院身上使勁撞過去,好幾個護院被撞倒在地。
隨即王苗提起盾牌繼續往前衝,倒在地上的護院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後面跟隨的長槍衙衛一槍戳死在地上。
有幾個幸運的護院沒被撞倒,只是被撞了個踉蹌,剛想提起刀往身邊的衙衛砍去,就被早已上好弦的弩衛照臉就一箭下去,果斷了結。
很快這隊護院就被解決完畢,聽著聲音,其他的護院也快趕到這裡了,衙衛這時候並沒有繼續前進,反倒是列起了陣。
當近二十名護院提著刀衝進前門的時候,突然一下子全部愣住了。
在他們面前,十多名刀盾衙衛八字形排開兩邊,中間半蹲著兩排弩手,後面是一排長槍手,箭頭和槍尖冒出的寒光,讓他們一下子沒有了抵抗的心思,一個個身子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
但胡大彪似乎沒看見這一點,他大手一揮,十多名弩手衙衛紛紛扣動扳機,一支支利箭射出,護院紛紛慘叫倒地。
隨後刀盾衙衛,呐喊一聲隨即大踏步上前殺敵,輕而易舉的就把十數名護院解決了。
“搜!”
一聲令下,衙衛每三人按照盾槍弩的配搭開始進入內院搜尋,幾乎沒有遇到什麽抵抗,即使有抵抗也很快被處理了。
胡大彪一身戎裝,走近了內院,往四周打量了一下,大聲喊道:“那幾個老鼠有沒有抓到?”
“都頭,他們好像往後門那邊跑了。”一個衙衛過來稟告。
“那就沒事了,要是老陸這都搞不定,也不用留在城防了。”
胡大彪聽了,心裡放松了下來,隨便找了塊石頭就坐了下來。
果然,不一會,老陸就壓著三個人往胡大彪這邊來了。
“都頭,幸不辱命,這三個家夥向爬牆但一下子爬不出去,就想往後門逃出去,結果就撞我手裡了。”老陸嘿嘿一笑,那三個人被其余衙衛一腳就踹的跪在地上。
“嗯,乾得不錯。”胡大彪滿意地點點頭,隨即看著三名跪在地上的人,臉色變得陰沉起來:“你們還有什麽好說?”
“呸,你們城防都衙不為百姓著想,就會聽那馮老狗的話!”
一個年輕人抬起頭來狠狠的吐了一口吐沫:“馮老狗毫無人性,活屍潮襲擊那天,他竟然為了自己而不顧我北境近萬百姓的性命,強行關閉城門,近萬人啊,就這樣被他拒之城外,最終全部葬身在活屍口中!”
“我爹娘,娘子還有我剛滿月的孩子,就這樣沒了!”年輕人一臉猙獰,幾近瘋狂。
胡大彪沉默了一會,隨即說道:“那天,將近五萬百姓要進入吾威城,而數十萬的活屍就跟著後面不遠。
為了多讓百姓進城,為了多為百姓爭取多點時間,神武軍孟統領親自領兵出城,最後慘死在活屍手中,那關閉城門的命令就是孟統領臨死前發出的。”
“當時如果馮大人沒有遵令強行關閉城門,那吾威城三十萬軍民,整個大梁千千萬萬的百姓將會遭受滅頂之災,到時候,大梁就完了。”
“哈哈哈,為救一船人而殺一人嗎?”年輕人突然哈哈大笑,隨即淚流滿面:“上萬百姓何辜,我的妻兒老小何辜!”
年輕人的哭嚎,並沒有讓胡大彪產生一星半點的同情,他雙手抱胸冷冷地說道
“所以你恨馮大人,為了報仇,你們這些人聚集在一起,組織了好幾次刺殺,但奈何馮大人身邊守衛森嚴,你們沒辦法接觸到他,幾次都失敗了。”
“然後就把這股仇恨發泄到吾威城的百姓身上,整日在城裡四處作亂是嗎?”
“那麽吾威城的百姓他們就有罪了嗎?!”
“東城幼慈局你有印象嗎?”胡大彪突然一把揪起那年輕人的頭髮,一臉猙獰。
那年輕人聽到這幾個字,一下子臉色蒼白了起來。
“我幫你回憶一下,一個月前,八月十五這天半夜,你和你的同夥,一把火把幼慈局給燒了。”
“除去乳娘,仆婦,廚工,還有四十六名孤兒,其中最小的還在繈褓之中。”
“她們一個都沒能活下來,全都成了焦炭,她們還都是孩子,她們何辜?”
“那天,我胡大彪發誓。”胡大彪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年輕人,一字一眼的咬出來:“不殺光你們這些暴徒,誓不為人。”
說完,胡大彪拔出橫刀放在年輕人脖子上,用力一拉,年輕人喉嚨咯咯幾聲,就倒在了地上,沒了生息,只有身體還時不時有些抽搐。
其余兩個人看到了這一幕,頓時嚇尿了,紛紛磕頭求饒,臉上涕水橫流,醜態百出。
胡大彪看也不看,把刀架在手上,輕輕一抹,抹去血跡,隨即轉身離開。
後面兩名押著暴徒衙衛拔出橫刀往暴徒脖子上一拉,噗呲一聲,兩名暴徒就倒在了地上,喉嚨不停的發出咳咯聲。
這時候,院子裡面的衙衛已經把所有暴徒屍體抬到了一處,進行統計、辨認。
大門處,王苗持盾站與侯格站在了一旁,靜靜的看著胡大彪仰望夜空發呆。
“你不是說都頭做夢都想著成為親衛嗎,平常的公務都是能躲就躲,一旦是那些接待貴人,給上級當守備的事就搶著做,怎麽這次不惜得罪其他都隊也要把這個任務拿到手啊?”待了一會,王苗實在忍不住了,細聲問道。
侯格看了一眼胡大彪,發現他還在發呆,於是稍稍側過臉:“不一樣,這個案子不辦,都頭這輩子都過不去。”
“都頭之前一直都沒有孩子,本來想著在幼慈局領養一個了,已經都相中了,不過後來嫂子有了小雲兒,都頭只能作罷。
那孩子只能繼續呆在幼慈局,都頭一直心裡很愧疚,但因為公務繁忙,所以也不能經常去看那小孩子。
偶爾能去一次的話,都頭都帶著各種零嘴去的,有一次花了半月的月俸買了一個很貴的木頭雕刻送給那小女孩呢,連嫂子都不知道。”
“之前前幾個月都裡忙著補充衙衛,都頭一直沒空去, 好不容易閑下來了,八月十五那天都頭陪完嫂子母女,就帶著零嘴去幼慈局了。”
“結果沒想到,都頭到了那裡,只看到了一個被大火包圍的幼慈局。”
說到這,侯格也忍不住歎了一聲氣:“大火滅了,裡面沒有一個人生還,當都頭找到那小丫頭時,小丫頭燒焦的手裡還握著半根沒有燒光的木頭雕塑呢。”
“所以,都頭為什麽死活要接下這案子,一個月以來像發了瘋那樣,現在懂了吧。”
“難怪都頭不顧一切就算是違犯命令也要斬殺這班人渣了。”王苗點點頭,也忍不住歎了口氣。
“你們在那裡嘀嘀咕咕以為我聽不見是吧”
胡大彪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結束了發呆,一雙眼直接瞪過來。
王苗和侯格兩人趕緊站直了,一聲不出。
沒多久,其他都隊趕到,接管了這裡。
四都都頭胡大彪以違抗上峰命令為由被其他都隊押著回去。
不久之後,都衙總都頭趙羈下令,胡大彪職位不變,扣除一年俸祿。
四都強行縮減為五十人,日後隻負責值守都衙大門及日常巡街,其余公務交由其他都隊負責。
這條命令一出,四都很多衙衛要麽各種找關系跑到了其他都隊去。
要麽就乾脆不做了,找了個大戶人家當護院。
要麽就乾脆加入了新成立的拓威軍,只有寥寥十幾人留下。
“其他人都走了,你們留下來幹什麽,全走了最好,我落得清靜。”
胡大彪瞪著站在面前的王苗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