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軍大哥,我們在路上遇見了活屍,若不是遇到這幾位少俠,說不定連命都沒了,倉促逃亡之下如何還記得路憑,如今丟了實屬不得已,還請行個方便,放我等進城吧。”蒙文淵拱手道,身後的兩名小仆一個面無表情,一個眼裡卻死死地盯著那伍長。
那伍長也有些不自在,竟還有些畏懼,但還是梗著脖子道:“上官有令,無路憑者不得出入吾威,我們只是按令行事。”
“可如今路憑遺失,難道我等幾人就要在城外,此生不得入城麽?”蒙文淵問道。
“若是丟了路憑,可讓城中親屬做保,同樣可以進城。”伍長打量了一下蒙文淵:“可你方才說你是相西人士,距離此地有千裡之遙,在吾威怕是沒有親屬,在下也是無能為力。”
蒙文淵楞了一下,隨後望著一旁的谷雨幾人一眼,又問道:“這幾位少俠救過我幾人,她們做保亦不能進城麽?”
“還是不要為好。”還沒等那伍長回話,谷雨出聲了:“萍水相逢,我等有公務在身,不便牽扯太多,或許可先到知府衙,待確認好身份後,補發路憑即可。”說完有意無意地掃了一眼那兩位小仆。
沒想到谷雨這麽乾脆就拒絕了,蒙文淵臉上一愣,饒是他身居高位這麽多年,見過了無數形形色色的人,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
見救過他的幾人都拒絕了,那伍長忽然警惕了起來,暗地裡打了個手勢,幾個軍卒不著痕跡地圍了上來。
“要不,就按這小姐說的辦吧,先跟我們去一趟知府衙,在那休息幾天,等你們的信息確認好了,自然就給你們補發路憑,還你們自由。”伍長笑道,但言語裡卻是不容拒絕的意味。
蒙文淵見狀,忽然笑了,拱了拱手正要說什麽,便聽得身後傳來一陣凌亂的馬蹄聲,接著身體忽然一震,臉色有些發白,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一個略帶驚喜的聲音傳入耳中。
“谷師姐!”
谷雨聞聲扭頭望去,先是一愣,隨後那一直清冷的臉上竟然多了幾絲笑意:“陳師弟,好久不見。”
小源輕輕從馬背上下來,和唐曉舞幾人快步走向谷雨幾人,行禮道:“師姐師兄安好。”
谷雨點了點頭,望著許久未見的小源幾人,心中也頗有幾分喜意:“你們為何出現在此。”
還沒等他們回答,便自顧自地點頭:“也是,陳師弟的家就在吾威,一時間倒是忘了。”
隨後望向眾人:“你們這是完成修習了?”
小源點點頭,幾人寒暄了幾句後,小源便好奇問道:“師姐是有什麽事要處理麽?”
“瑣事而已。”谷雨搖搖頭,便朝著一旁的蒙文淵幾人示意了一下,然後簡單地概括了一下,也是算是引見了吧。
小源幾人也隨即跟蒙文淵拱了拱手就當打了招呼,反正也只是萍水相逢罷了。
但當小源和一臉含笑的蒙文淵的目光對上時,忽然他的身體一顫,一股忍不住的暴戾感湧了出來,如同見到仇敵一樣,不過很快這感覺便消失了。
“怎麽了?”唐仁皆留意到了小源的異常,低聲問道。
小源搖了搖頭,沒有出聲。
“原來是谷隊長故友,難怪這般氣質非凡,這位少俠,在下蒙文淵,不知少俠怎麽稱呼?”蒙文淵忽然拱手笑問道。
小源愣了一下,隨後抱拳回道:“在下陳小源。”
“陳小源麽,有趣,有趣。”蒙文淵心中暗道幾句,打量了幾下小源,臉上笑意更甚。
“日落西山,既然谷隊長不願意做保,那在下也隻得先和幾位軍大哥先去一趟知府衙了。”蒙文淵笑道,仿佛谷雨如此不近人情,他也絲毫不惱。
這讓一旁的幾位禦直都有些不好意思,可自家隊長卻依舊冷冽,面無表情。
“喔,為什麽要去知府衙,說不定馬兄能解決呢。”就這此時,高文和馬知瑜一行人也回到了城樓下。
伍長見狀連忙按刀行禮,在一旁的校尉也紛紛帶著軍卒行禮。
高文擺了擺手,又好奇地問了起來,小源便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下。
“家父和馮大人的確有令,若無路憑確不得進出吾威。”馬知瑜沉吟了一下,歉意道:“律不可廢,還是請這位蒙公子先隨我走一趟知府衙吧。”
“哪有那麽麻煩,馬兄就是太墨守成規了。”高文大咧咧說道:“這北境之外不可能還有生民,能在城外遇上的定是從吾威城出,遇上活屍倉皇之下丟了路憑也說得過去,這蒙公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壞人,登記一下,讓他進城就是了。”
“別說了,放人吧。”高文大咧咧地揮手,見主官這麽說,守城校尉隻得揮手讓手底下的人放行。
“高兄你...”見高文這麽一說,馬知瑜也不好當眾反駁了,隻得說道:“今日天色已晚,蒙公子明後兩日還是先來一趟知府衙,補個路憑吧。”
“這是自然,謝過兩位公子。”蒙文淵拱手道。
“那便走吧。”高文說道。
隨後關卡放行,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進入了吾威,拜別馬知瑜高文兩人後,小源谷雨一行人等便朝著另一處離去,而蒙文淵則拜別眾人領著兩個小仆走向了客棧。
“高兄方才不該那樣。”和馮盈車隊分別後,馬知瑜和高文並騎往知府衙走去。
“有什麽關系呢,你就是太謹慎了,就那一個文弱書生帶著兩個小仆,一看就是那些從內地過來想要見識活屍的貴公子,難不成還能是北境之外的人麽。
現在北境除了活屍還能有誰,加上是那位谷隊長所救的,賣個人情又怎麽樣了,這些年拓威軍能這麽順利掃蕩周邊活屍,這內禦直可是出了不少力氣。”高文毫不在意地說道。
“話雖如此..”馬知瑜沉吟了片刻:“可我心裡總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罷了,還是查一下吧。”馬知瑜招手,一名捕快上前抱拳道:“公子有何吩咐?”
“方才那位蒙公子所說的信息你可曾記下?”
“回公子的話,都記下了。”捕快點點頭。
“好,你回衙裡的案牘庫查一下,可曾有這麽個人在我衙裡辦過路憑。”
“是!”
“還有,這幾日,讓幾個手腳利索點地跟在那人身後,看看他在作甚,別被發現了。”
“是!”捕快應聲而去。
“馬兄你是不是太謹慎了?”高文皺著眉頭:“一個丟了路憑的人罷了。”
“也許吧,但我心裡的感覺總不會錯,還是查清楚心裡踏實些好。”馬知瑜搖頭道。
“你啊,要是日後主政一方,那裡的百姓一定很擁戴你,但你手下的人可就恨死你了,這麽較真。”
“呵呵,本性如此,亦難改了。”
斜陽落下,日暮西山,除卻天邊還有一抹微弱的火紅,夜幕已悄悄降臨。
和小源幾人拜別後,谷雨帶著幾個禦直走在回禦直所的路上。
半響,谷雨忽然開口:“葉燁,你今夜辛苦些,趕一趟相西,查一下當地趕屍一族裡是否有蒙文淵此人。”
“是!”一面容清秀的男禦直聽到後,毫不遲疑,抱拳後便脫離了隊伍,身形一閃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一旁的幾位禦直相視一眼卻沒有開口。
“有疑問?”走了一段路,谷雨開口道。
“谷隊,會不會太過謹慎了些?”那位和蒙文淵交談過幾句的周姓禦直開口道:“我們在救下蒙文淵幾人的時候,已經確認清楚了,不過是三個普通人罷了,頂多有些拳腳功夫,不至於敢蒙騙我們。”
“那個地方不是拓威軍日常的巡防路線,而且近一個月來並未未到過那邊。”谷雨淡淡道。
“可,那蒙文淵說他是跟隨拓威軍出行,一時心急私下脫離了行進路線所以才...”周姓禦直說著說著,忽然眉頭一挑:“他在說謊,即便是脫離,按照最近的巡防路線也不可能兜那麽大一圈!”
“我們現在就回去擒住他!”
“不必了,沒有證據,即便他非要說就是兜了那麽大一圈,也是沒有辦法。”谷雨搖搖頭:“這也並非我內禦直的管轄范圍,交給知府衙去辦就好。”
“那我現在就去通知知府衙!”
谷雨搖搖頭:“知府衙也有能人,交給他們吧,等葉燁確認好信息回來,有用得上的再交給知府衙便好。”
“那好吧,不管他是誰,進了吾威就輪不到他放肆了。”周姓禦直點點頭。
“你們先回去,我有事先走一趟。”谷雨忽然轉身對幾人說道。
“是要去看看那位小天才麽?”
“嗯。”
“少爺,有幾個尾巴,不如讓角木去解決了吧。”大街上,蒙文淵帶著兩個小仆饒有興趣地在街上逛著,角木的目光忽然掃了一旁,隨後悄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