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三思!”諸將下拜道。
案南王見狀,搖了搖頭,道:“胡老將軍起兵造反的原因,不過是因為誤信謠言,他是先帝的肱骨之臣,受人蠱惑才至如此,於私,本王並不怪他。”
“於公,兩軍交戰,自然會有死傷,至於燒殺劫掠之事,諸位將軍方才說是他,倒不如說是其他各路叛軍打著他的旗號所做的事,不然胡老將軍也不至於陣前怒斬五名叛軍首領,以至於各路叛軍離心離德,對他心有怨恨,我王師才能逐個擊破,算起來這事非但不能算到胡老將軍手上,還得感謝他,王師才有反攻的機會。”
“至於你們所說的叛軍利用活屍作戰。”案南王看了一眼諸將:“不過是將已經化作的活屍的百姓軍民聚集到一起進攻罷了,雖然延遲了我軍平叛的速度,但效果微乎其微,相反,多虧了他耗費精力將如此龐大數量的活屍聚集到一起,才給我國師族機會設下大陣消滅了如此之多的活屍,為我軍後期掃蕩活屍節省了不少時間,如今案南境內雖然還有零星活屍橫行,但已不足為患。”
“說起胡老將軍這個,若是算人神共憤。”案南王話意漸冷:“那麽年前有人向本王建議將流民轉化為活屍替代大軍衝鋒陷陣,上個月陳老將軍您放縱部屬屠殺攏裡小城的事,該如何做算?”
諸將一聽,腦袋一炸,嘩啦一聲跪下:“臣等有罪!”
其中一位老將冷汗直流,喊得最大聲。
“也罷,大軍作戰,人疲馬倦,偶爾做出一些放縱的事,本王可以諒解,但也請諸位將軍知曉,我軍作戰乃是平叛,這土地上生活著的,是本王的百姓,不是敵國子民,對於本部部屬,還是要約束好。”
“末將遵旨!”一眾將領頭也不敢抬,連聲應道。
“諸位將軍起來吧。”案南王臉色稍霽,道:“接下來,趁著我大軍休整,派出使者讓剩余幾路叛軍投降吧,都是我案南子民,只要投降,孤既往不咎,這幾年連年征戰,死的人已經足夠多了,國家已經被打成了一片廢墟,沒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我王仁慈!”諸將山呼。
“如今貢西已經收復,我王是否考慮移駕貢西,畢竟一直在大帳內,委屈了我王。”一名將軍抱拳問道。
案南王搖搖頭:“貢西圍城三月有余,雙方交戰死傷無算,如今城內環境不比大帳好,就不考慮了。”
“如今盡快想辦法修複貢西,恢復基本運轉,轉置流民才是大事,你們拿個章程出來,孤給你們五年時間,多了就沒有。”案南王道:“其余都放一邊,貢西活了,那案南就活了一半。”
“是。”一名文官出列道。
“行了,若是沒有別的事,就先下去吧。”案南王又交代了幾件事,都是關乎國計民生的計劃或政策後,便屏退了左右,一人留在主帳內。
半晌,案南王低聲道:“出來吧。”
“大王子如今越發有國君風范了,真是可喜可賀。”一名身穿覆面鬥篷的男子踱步走出,朝著案南王隨意地行了個禮,笑道。
“山河破碎,讓特使大人見笑了。”面對來人的失禮,案南王毫不在意,反倒轉身朝著來人行了個禮:“不知大人今日到訪所為何事。”
特使大大方方地承了案南王的禮,隨後越過案南王大大咧咧地徑直走向主位,竟然一屁股坐了上去。
案南王眼裡掠過一絲羞怒,但很快恢復正常。
“大王子事多,本也不想叨擾,但是最近大王子有些事做的本特使不是很明白,所以想過來請教一下大王子罷了。”特使坐在主位上把玩著王璽,毫不在意地說道。
“哦?”案南王眉頭一挑,道:“最近本王政務頗多,不知道特使大人指的是哪一件?”
“大王子在和本特使打模糊眼?”特使眼皮輕抬,掃了一眼案南王,隨後繼續隨手把玩著王璽。
“本王是真的不清楚。”案南王看那塊國家意志,君主權力象征被特使隨意拿在手上把玩,臉色雖如常,但藏在袖袍裡的手早已緊緊拽住,指關節都發白了。
“哼,遠的不說,就說這次。”特使嗤一聲,隨後將王璽隨手丟在案上,盯著案南王問道:“為何不按天道眾的意志執行,要將如此之多的活屍付之一炬。”
“因為,活屍數量實在太大,若是沒有足夠的能力引導,一旦四處奔竄,已經千瘡百孔的案南說不定會亡國滅種。”案南王低聲道:“這和之前約定的不同。”
“怎麽?”特使看戲一般探著身子望向案南,嗤笑道:“大王子心疼你的國民了?”
“本王畢竟是案南的國君..”案南王道。
“不不不。”特使伸出一根手指搖晃道:“你不是...”
“他們也不是你的子民。”
“你不過是一個雜種。”
案南王聞言,青筋暴起,但卻生生忍住了,沒有出聲。
特使仿佛不在意一般,繼續說道:“沒有我們,你不可能坐上案南國君的位子,沒有我們,你更不可能擊潰那個胡海華,沒有我們,你甚至連活屍都擋不住。”
“而你有我們,只不過是因為你身上留著一半蒙國王室的血脈。”特使好整以暇地調整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否則,案南那麽多人,誰不能當國君呢。”
案南王雙拳緊緊握住,但很快又松開了,臉色有些難看:“一切都是聖汗的恩賜,本王並沒有忘記。”
“不,你忘了!”特使忽然一拍案桌:“若是沒忘,如今的案南應該能有百萬活屍,你應該帶著剩下的十幾萬國民潰逃至大梁邊境,逼迫大梁調集重兵聚集南疆,讓大梁南方城防陷入空虛,到時候大事一起,大梁整個南方會迅速淪陷!”
“但如今你做的都是什麽事!”特使質問道:“平叛、剿匪、葬屍、轉運民生!”
“若是讓你再這麽弄幾年,聖汗的大業豈不是被你耽擱了?!”
“你還敢說你沒忘了聖汗恩賜,你已經徹底將你自己擺在了案南國君位置上了!”特使斥道:“可你別忘了,你不過是天道眾的一枚棋子,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覺悟,不要有別的想法。”
特使說完,主帳內陷入一陣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