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將軍,所有內宮女子,除皇后被下令誅殺外,其余各宮都被關了起來,您看從哪個宮開始呢?”一個軍中文書手持簿冊,上前問道。
元功尚未婚配,而且從小到大學的是南詔國的聖賢書,極其厭惡竭族的收繼婚。於是便冷冷的說道:“以前怎麽接受叛軍家小的,今天就怎麽做,不必問我。”
文書一怔,趕忙應承下來道:“是,小的明白了,另外您……”
“我什麽?”
文書靠了過來,低聲耳語道:“都元帥既然派您來清點后宮,自然是一份恩遇,按照以往規矩,領了這個差事的,都要先挑選美色,您還是跟著過目一遍吧,否則小的很是難做。”
“哼。”元功更加厭惡了,按照輩分,這后宮的所有帶品級的女子都是其祖母輩的,一想起這,頓時有一種惡心感湧上心頭。但轉念一想,這可是第一次被安排差事,若是真的表現出厭惡之舉,那不是公然指責元幹與元弼的荒唐無恥嗎,於是他強壓住內心的怒火,跟著文書從第一座宮室走起。
宜修宮,是皇貴妃單氏的寢宮,古樸的陳設證明了其女主人的地位不凡,這皇貴妃是僅次於皇后的存在,據說此前皇后因年老體衰不能執掌六宮,所以后宮之事一直是由皇貴妃親自過問的。
剛一站穩,就聽到寢殿朱門開啟,一行女子從屋內盈盈走出,皇貴妃單氏雍容華貴,身著素色錦衣走在最後。
當所有女子駐足之後,文書高唱:“太師之子,奉國上將軍元功,奉新帝旨意,清查后宮!宜修宮一乾人等逐一造冊,奉旨者歸於軍籍,發往軍中,與披甲人為奴。如有違旨者,就地斬殺,歸於皇陵陪葬。”
話音未落,眾女子皆露出驚恐的表情,有人甚至哭哭啼啼的嚎叫起來,只有單氏眉頭緊鎖,恨恨的瞪向元功。
元功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聲,恐怕會被人告到元弼那去,於是清了清嗓子,走向女子當眾,對著單氏躬身道:“給皇貴妃請安,侄孫元功失禮了。”
“哼!”單氏鳳眉緊鎖,白皙的手指指向元功罵道:“亂臣賊子!要殺便殺,隨先帝而去有何不可!豈能被你們這幫奸佞之徒糟蹋了。”
元功被罵,倒也不惱,依然和風細雨的回道:“皇貴妃,這麽說吧,新皇明日便要進宮了,這偌大的禁城倒也不差你們這些妃子一間房,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諸妃嬪不能總是鳩佔鵲巢吧?至於您說的死……那很容易,但好死不如賴活著。我說句不恭敬的話,恐怕皇貴妃至今還是處子之身吧。”
“大膽!”單氏被說到了痛處,更加嗔怒起來:“堂堂太師之子,太祖之孫,竟能如此出言不遜。”
元功聳了聳肩膀,突地站直了身子,歪著腦袋看向了單氏,她雖年過三十,卻風韻猶存,尤其是那雪白的皮膚,更是在陽光的映照下發出奪目的光彩。
“單氏,我北野以武力定國,每個宗室都流淌著太祖的血性,剛才對你好言相勸你不聽,是真的想嘗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嗎?”元功說此話時,眼神中露出無盡的冷漠。
“你……你要怎地?”
“我要怎地?呵呵,問的好,這內宮中一共有遼梁王府三千兵士,既然你要死,那在死前不如做個真正的女人吧。”
言罷,他猛的轉身,吼道:“眾將聽令!”
守門的士兵趕忙整齊劃一的答道:“在!”
“前皇貴妃單氏,願與大行皇帝同穴,調集一個小隊過來,在皇貴妃死前,伺候伺候她,好讓她安心的上路,記住……”他稍一停頓,續道:“在沒陪葬之前,別讓她死了!”
這話說的不急不緩,聽著卻讓人毛骨悚然,北野國最小的軍事單位是小隊,每小隊有二十兵丁,這單氏若真的被這幫丘八侮辱了,那比死還要難受。
“不!不要!”眼見著宮外的小隊已經集結完畢,單氏頓時萎靡了下來,噗通一聲栽倒在地:“我……我可是皇貴妃啊,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哢,哢,哢,哢!”小隊的士兵已經疾步來到身前,等待元功進一步的示下。
“單氏,還罵嗎?”
元功蹲下身來,用手抬起了這位祖母輩女人的下巴,一股柔滑感瞬間傳到了指尖。
“我……我……”單氏的眼眉逃避著元功熾熱的目光,猛的瞥到了殿旁的漆柱。
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撞柱自殺,卻被元功一把扯住了素衣,甩向了身後:“哼,我說過,在你沒殉葬之前是死不成的,再反抗就只有委屈的將你綁起來了。”
“我……我同意,我同意給披甲人為奴。”單氏最後的心理防線也被攻破了,因為她此時看到的是那群如狼似虎的士兵猥瑣的目光。
元功站起身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埃,道:“哼,晚了,作為后宮最高妃位,如果你一開始便答應下來,那什麽都好說,可如今我的士兵已經進來了,若我食言,豈不是讓他們失望?那我以後該如何帶兵呢?”
說罷,他大踏步的走出了宜修宮,身後則傳來了那群士兵的戲謔聲以及皇貴妃單氏的慘叫聲,縈繞在整個宜修宮的上方。
元功背靠在宜修宮的石獅子旁,這是他第一次下令做這麽殘忍的事,心裡自然是五味雜陳的,身處權利旋渦之中,有很多事是身不由己的,慈不掌兵,大抵就是如此吧。
正當他感歎最是無情帝王家之際,隔壁的宮牆裡竟傳來了陣陣悅耳的古箏之音。那箏音有如橋下潺潺的流水,孤鴻飛過時的幾聲清啼,以及五柳先生的婉婉歎息;又如看薛濤的浣花小箋,折一朵淡淡的蘭花,靜靜的開放在遙遠的夜空;更似那一樹紫丁香的繽紛,讓人心曠神怡。
他應聲來到那座低矮的宮門前,早有小卒用鑰匙將宮門打開。剛一推開宮門,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叢梅花樹,樹下一女子身著白色裘氅,正撥弄著琴弦,一朵朵落梅與她的琴音呼應著飄舞於半空,那場景像極了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