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朱芾,武植又讓人去叫時遷。轉過頭來,才見扈成一臉複雜的看著自己:“武知寨,聰明人都這麽可怕麽?”
武植歎道:“君子若能知‘有所為,有所不為’,只要目的正確,至於采取何種手段,又有什麽重要的?”
扈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但感覺讓武植和這種坑老丈人的人才天天呆在一起,心中也有些害怕。
便在此時,時遷到了:“哥哥,有何事吩咐?”
武植道:“你諦聽營成軍已久,還未實戰。現在我給你一個任務,盯緊一個叫朱芾的舉人,我要知道他回家說的每一句話。”
時遷疑惑道:“每一句?”
武植笑道:“此人太過聰明,我要弄明白他到底有何謀劃,到底與我們是敵是友。”
時遷點了點頭:“好的,哥哥,你瞧好吧。”
說著,時遷便匆匆離去。
扈成:“……”
武植笑道:“我方才說過,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我首先也得搞清楚,他值不值得這句話。”
扈成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同時,又有些疑惑:“為何不順便盯一盯周青呢?”
武植笑道:“注定要死的人,還有必要麽?”
正說著,外面弓手又來通報,周青求見。
說曹操,曹操到。
武植對扈成笑道:“看來這廝也不是什麽能沉住氣的人。”
不一會,周青進來了,武植一看,這人是個滿面紅光的胖子,面生橫肉,給人一種不好打交道的感覺。
周青一見武植,便陪笑道:“小的周青,前來恭賀武知寨履新。”說著,送上禮單。
武植接過禮單,掃了一眼,不過百來兩銀子,不覺心中冷笑,口中卻道:“感謝周員外的大禮。”
說著,便要端茶送客。
周青又看了看扈成,小聲對武植道:“武知寨,我還有要事與你商量,你看……”
武植擺了擺手:“我這都是自家兄弟,伱有甚話,但說無妨。”
周青露出了遲疑的表情,但最終還是笑道:“武知寨,我與那劉知寨所簽的的買撲文契將在明年二月到期,如今你上任了,我便想找你說說這提前續簽一事。”
武植想了想,說道:“這得看周員外的誠意了。”
周青臉色一喜,便道:“小的覺得,仍按原契定製就很好,我每年仍向清風寨上交5000兩銀子。”說到此處,他乾咳一聲,小聲道:“同時,每年向大人交這個數。”
說著,他比了三根指頭。
“三萬貫?”武植有些疑惑,三萬貫還是不錯了,難怪劉高願意將此事交給周青來辦。
誰知,周青露出了吃了屎的表情,嗆得直咳嗽:“三……三千貫。”
武植有些無語,這是打發叫花子啊?
便問道:“你給劉高也是這個數?”
周青笑道:“劉高那,我隻給了兩千五百貫,我也是仰慕武知寨名滿山東的名頭,所以多加了500貫。”
武植呵呵一笑:“那倒是要感謝周員外了。我這名頭就是好,此種時候,還能多幾項個幾百貫。”
周青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應該的。”
武植有些無語,這劉高,真是叫花子麽?一年至少七萬貫的生意,讓人2500貫就買走了?難道其中還有貓膩?
武植沉吟一番,
道:“但是,三千貫太少。” 周青露出了肉痛的表情,陪笑道:“武大人,你也當知道,為了做好買撲這件事,我也聚了百十個人手在身邊,這些人手都需我養活,一年也需不少銀子。
再說,縣裡,州裡皆需打點……”
“縣裡打點多少?”
“小婿孟知縣那裡,一年便需三千兩,其他官吏加在一起,怎麽也得一千兩。州府那邊,慕容知府一年也需五千兩,其他官吏加在一起,得有三千兩……”
看周青還在那掰著指頭算帳,武植不覺心中冷笑,你自己打點關系,關我清風寨何事?
這貨還真是沒臉沒皮,恬不知恥啊!
武植不覺已失了與他交談的興致,便笑道:“說說你最多能給本官多少銀子吧?”
周青苦苦想了半天,最終艱難的比出了四根指頭,認真說道:“武知寨,我敬你為人,但4000兩已是我的底線。”
說著,他冷笑道:“武知寨,你也需知道,這清風寨的商稅可不好收,若買撲之事交於其他人做,我敢斷言,他一個月也乾不下去。”
聽他話語中竟隱隱透著威脅之意,武植被氣笑了,終於明白朱芾為何會說自己見了周青後,會堅定除他之心了。
周青這貨,果然是跋扈慣了,竟敢在清風寨威脅知寨。
這不是棒槌麽?
又想起,也許劉高這慫貨便是被他威脅過,甚至抗爭過,最後失敗成了狗,接受了那兩千五百兩的肉骨頭。
可惜,自己不是劉高。
武植笑道:“周員外,4500兩,不能再少了。”
周青深深的看了武植一眼,最終冷笑道:“此事我還需回家與小婿及上百兄弟商量一番,我那些兄弟,可都指著這口飯吃,若被別人搶了去,他們會不高興的。”
說著,便拂袖而去。
“好的,你們好好商量。”武植在他身後笑道。
望著周青遠去的背影,扈成嘖嘖稱奇:“他是怎麽活到這麽大歲數的?”
武植笑道:“人都有謹小慎微的時候,但順風順水太久,便看不到危機,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
第二日,牛皋和甄良自陽谷縣趕了過來,說起他母親身體已大好,他本想再服侍幾日,但被他母親見甄管家要過來,便將牛皋一並攆了過來幫忙。
武植聽之,亦是大喜。當即便安排人叫花榮、竺敬等在清風寨的兄弟聚到一處,設宴與牛皋、甄良接風。
酒過三巡,武植先給甄良說了前往扈家莊提親一事。
甄良自然面帶喜色,滿口應承下來,保正給武植辦得妥妥當當。
眾人聽之,都是高興,紛紛向武植道賀。
扈成也是喜滋滋的道:“甄管家,若有需我相助之處,我一定全力配合。”
甄良笑道:“扈監稅,你舒舒服服的當那大舅哥便罷了,我哪有事敢勞煩你老人家。”
眾人又笑了一回。
笑罷,武植讓扈成將昨日見周青之事與眾人說了,自然又惹得眾好漢齊聲怒罵。
花榮怒道:“那周青不過不過狗一樣的人,竟有威脅哥哥的膽子。
這清風寨之前是劉高那廝管著商稅之事,我不好與他為難,今次我便帶本部軍士去他家給他個教訓,看看他狗嘴裡到底長了什麽牙,敢與哥哥為難!”
馬靈也道:“哥哥,我這金磚可才使了一次,若不也試一試那廝的頭有無清風山那狗賊的頭硬?”
竺敬、唐斌、牛皋、時遷、呂方、郭盛等人自然也是與武植感同身受,紛紛出言請戰。
武植卻是擺了擺手,笑道:“此賊自有人收,眾位兄弟勿慮。聽此賊意思,似要在清風寨鬧點事情出來,給我這個新任知寨一個下馬威。
這兩日我要出去辦事,還需各位兄弟看好清風寨,加強巡查,但有宵小鬧事,皆抓進軍營關押,等我回來再做計較。”
眾人見勸不過武植,隻得點頭唱諾。
武植又問時遷:“昨日之事可有進展?”
時遷猥瑣一笑,說道:“你比前日厲害了些。”
眾人:“……”
武植:“說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