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策忽然出言道。
他這句話,果然讓夏侯淵精神分散,借此時機,孫策長戟已刺向了夏侯淵腦袋處。
待夏侯淵抬矛相阻,但為孫策大力之下,一個踉蹌。
其左右親兵見此,無一畏死,莫不上前相阻。
面對數人之擊,孫策從容應對,長戟一橫,往前一推,就有數人倒地。
而方才孫策自報姓名,其人武藝,自給夏侯淵留下了深刻印象。再想到後側被圍的太史慈,夏侯淵知道,有了孫策到來,想要誅殺太史慈,已不可能!
最重要的是,有他相阻,曹公現在已經順利撤退。
進而,夏侯淵心生退意,他隨之站穩,看向孫策道:“孫伯符,汝勿要猖狂,論武藝,吾不如汝,但今日汝想殺吾,也是休想!至於那張翼德,膽敢擄走吾夏侯氏女兒,吾若抓住他,必將之碎屍萬段!”
孫策同張飛有過交手,兩相對比,從戰力上講,夏侯淵可不是張飛對手!
看出夏侯淵攜部,有向一側撤退之態,其眾十幾人更舉起了弓弩,旁邊凌統等將,想要上前截殺,孫策抬首製止道:“先去看看太史將軍如何了!我等有戰馬,到時候,追上敵將,並非什麽難事!”
未幾。
從山坡下來的太史慈,終於同孫策相見。
兩日已有大半年沒有見過面,以太史慈感覺最深,今日之吳侯孫策,倒比去歲,更有氣勢了!
“君侯!”
太史慈到嘴之“伯符”,於左右望了一眼後,旋即換上了“敬稱”。
而孫策已經臨前,扶著太史慈的手臂,大聲笑道:“數月不見,子義之勇武,更比以前勝之。我尚未至岸,便聽說子義一人,獨領少部人馬,而來追擊曹操。但今為那曹營猛將所領十余倍之敵包圍,子義受累,更是安然。放眼天下,於我看去,能如子義這般,謀略和勇武兼備之人,少也!”
“君侯過讚!”
見吳侯孫策還是如同以往一樣,性情開朗,更善於言談,太史慈之心神逐漸回落,又應了一聲。
兩人略一寒暄,其中受傷之眾,已為孫策安排,為隨行之親兵抬走處置傷口。
太史慈見此,為孫策之關懷士卒,多為敬重,念及逃離之曹操,時不覺道:“吾今逢曹操,未能將之留下,為其後方來將所阻,甚是遺憾。不知君侯接下來準備如何追擊?”
孫策抬頭看向夏侯淵等人離開之小路,道:“曹營水師大敗,曹操於江北大營,已無多少意義。其之優勢卻未見,若向北而去,當是汝陰北側之地,細陽之可能性最大。
然則,我軍之步卒人馬,多數還停留在淮水南岸,如鍾離、馬頭城之地,而做守衛,又有陳將軍所領於淮南安定民生,又逢這次水戰,江東雖然勝利,但水師傷亡亦不少。
若想以大部人馬,兵進淮北,現在還非良機。而今有騎兵,人數雖少,我準備率部再度追至,以天明為界。
如若不成,白日之時,曹軍必有大部而至,時當返歸!”
孫策思緒清楚,但為太史慈聽去,沒有因為了除掉曹操而衝昏頭腦,可謂之遇戰而理智。
曹操兵敗之實際意義,遠比殺了曹操更重要!
因為北面還有袁紹這個大敵,需要有人去抗衡!
太史慈自認為明悟了孫策之意,
他深吸一口氣,抱拳道:“君侯之言,讓慈醍醐灌頂!” 孫策搖了搖頭,看向太史慈,再道:“再有,今我率部追來,殺曹操乃屬其次,最重要的是援子義,而保子義無恙!”
“除曹操,而救得天子,只要江東有力,但召集天下之士,任何時候都可以,然子義只有一人!”
“《孟子》言: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義者也。子義重情重義,於我如兄弟,我豈能不管不顧?”
“便是匡扶天下之重任,少了子義,也會黯然失色!”
“這世道,合該我等一同定之,讓百姓安居樂業,老有所依,幼有所養,而非流離失所,無依無靠……”
“君侯,太史慈何德何能,竟讓君侯如此看重,不惜犯險來救!”
太史慈複聞之,不論過去如何,現在已經對孫策這個朋友兼上級,感激的五體投地,更默默用沾滿血漬的衣袖,擦了擦眼角,連視線都有些模糊。
而見此,孫策忙伸手將太史慈再扶住, 寬慰了一句。心裡則忍不住感慨,古人還真多是老實人!一言一語,都能讓豪傑歸心四附!
這是忠,這是義,這是可以死換取的至高道德。
這同樣是君子!
而真正的君子更為難得,但如呂布那般無信義狡詐者,自會為天下人所唾棄,世道之內,更無立足之地。
半炷香後,太史慈即便困乏,可仍執意隨行。
繼而,一行幾十人,護衛著孫策往夏侯淵所退方向而去,此地不覺已進入到了汝陰境內。
然則,直到天明,除了碰見零星的曹營散兵,並未見到曹操的影子。
根據抓到的曹營兵士供述,此乃夏侯淵下令,讓部從分散開來,以繞向各小道,於江東追兵以迷惑之。
事實證明,夏侯淵的計策非常成功,孫策之人馬不足下,還真因夜間尋路,耽擱了不少時間。
而今便是未能追到曹操,多少讓人有些失落。
“曹操現在會在何處?”
……
細陽,西北十四裡。
有一谷地,名叫柴山谷。
之所以叫此名,原在此地百姓,時常來此打柴。
柴山谷旁邊的大道,且是從西北方向,通往細陽城的唯一主道。
食時過後,奉命來此的關羽,帶領騎兵步卒,共計四百人,總算是到達了柴山谷。
仰望谷地,關羽讓部從加以埋伏,其來到高處,眯著眼睛,撫摸長髯,向南方張望。
昨日傳來之消息,也不知淮水戰事具體情況如何,曹操可會由此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