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行的住處與學院隔著兩道山脈。這兩座小山不過是一座小山,也就三百多丈的高度,來回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這兩個小時對沈時行來說,就像是一種日常的強身健體。
距離他離開,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沈時行也清楚,以封蔚的地位,既然答應了,就不會食言,更何況只是一件小事,他也就放心了。他安安地看著書,寫著題目,把家裡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
有了封蔚給他的一百兩白銀作為本錢,沈時行對自己鋪子裡一直沒能完成的計劃,也能得到滿足。這樣,他就能省下更多的錢。
不過,想要在京城裡買到一些特別的東西,而且還能讓人覺得很受歡迎,那就需要有人撐腰了。否則,就是自尋死路。
沈時行目前還只是個小角色,等他成了秀才,他就會放松一些。
想要在京城混的風生水起,賺大錢,最起碼也要中個狀元才行。
如果有封老二幫忙,事情就好辦多了。沈時行心中閃過這樣的想法。
算了,貪心不足蛇吞象。
府考將至,沈時行已經將那數百萬言的《四書文庫》背得滾瓜爛熟,尤其是那些關鍵的破解方法,更是倒背如流。
他的記性很好,雖然還達不到過目不忘的地步,但也能記住很多東西。更何況,他在地球上的造詣已經很高了。
像他這樣的富二代,有錢,有時間,也就是在少年時期吃了點苦,然後就回到了富裕和悠閑的生活中。於是,他就像是古時候那些貴族公子,擅長琴、棋、畫、馬、箭、禦,還能抽出時間去研究自己感興趣的其他學科。
因此,現在聽到有人喊著要取消考試,重立品質教育,沈時行等一群人都忍不住感到可笑。
這和當今那些窮學生喊著廢除科舉,重立九品中正一般,都是一個笑話。
雖然這種考試有很多缺陷,但卻是最公正的,也是最能讓普通人逆天改命的方法。
也許那就是一座橋,也許有些人根本就沒有走過那座橋,但那畢竟是一條適合所有人的道路。
否則說到素質,還有人能跟他們這些有錢又有時間又有人脈的人相比?
沈時行不過是個精通國學的人,對別的也只是略知一二。對於他們這種級別的人來說,屬於比較正常的。他的父親,是一位著名的教育家,科學家,詩人,編劇,音樂家,佛教學者。
“XX家”,而且還是用“著名”兩個字,這就很了不起了。
老人的朋友,就是這樣的人。
沈時行晃了晃腦袋:“……”就算是同齡人中,也有不少人的實力遠超他。他也就是運氣好而已。
這些人如果回到過去,如果不死的話,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真正強大的人,走到哪裡都是強大的。哪怕是他,也有自信能夠通過科舉入仕。
縣試,必須有舉人擔保。很多老學究都以此為業。哪怕是自己的學子,恐怕都要收錢,只不過收費高一點罷了。
這是一種不成文的規定,陳夫子雖然是秀才,但為他做保,還是要拿一些銀子的,只是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免得惹人不滿,說他破壞了書院的規矩。
但是陳夫子卻把一份厚重的書籍交給了沈時行,上面寫著他遊歷時的一些經驗。
這東西,比之前的一文不值要值錢多了。有錢也未必能買到。
四書五經,四書必考,五經可任選一門,被文人稱為“治本經”,類似於現代的大學。
陳夫子寫《春秋》,沈父治《春秋》,沈時行寫《春秋》,也是如此。
但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文成焯之所以建議沈時行拜陳夫子為師,就是為了研究《春秋》。
沈時行在上一世最喜歡的就是《春秋》,他對《春秋》的研究也是最深入的,所以他對《春秋》的研究也很深入。
沈時行所處的時代,與秦國截然不同,但他對儒家的崇拜,卻是一樣的。
按照陳夫子的說法,沈時行的《策論》應該是最好的。
至於能不能保持榜首之位,那就得看主考官的喜好了。
舉人三次,均是不考經義,而是“帖經”,也就是說說而已。
這本“帖經”,有填空,有問答,有原文句子,還有一些需要根據語境進行推理的東西。如果沒有足夠的邏輯思維,光憑死記硬背,恐怕連“帖經”這一關都過不了。
其中,除“帖經”以外,又分“雜文”和“策論”二種科目,分別為“策論”和“策論”。所謂“雜文”,就是一首詩歌和一首詞,所謂“策論”就是根據主考人所問的關於經意或者政治方面的題目,由應試者闡述自己的看法,並給出自己的應對之策。沈時行的“帖經”和“雜文”,在陳夫子看來,都是可以直接參與科舉考試的,僅次於“策論”。
並不是說他的“策論”做的不怎麽樣,只是他對於王朝的情況並不熟悉,所以有些事情應該怎麽做,有些事情應該怎麽做,有些事情應該怎麽去猜測,甚至是朝廷的想法,所以才會如此的束手縛腳。
沈時行所著的“經義”,非“策論”莫屬。這也是因為他的思維過於超前。
到了那個時候,他對佛經的理解,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與他所處的時代相吻合。他的經文,足以讓所有人都為之震驚。
等他出名了,就可以寫一本書,說不定還能成為一代大學者。但他畢竟是個學生,想要用與自己以前學過的東西截然不同的東西,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沈時行在經文上的成就極高,要他放棄正道,去寫被證明是錯誤的,或者是被人捏造出來的東西,這其中的痛楚,可以想象。
是以,陳夫子以“策”、“經”為主要內容,教授沈時行。
別人還在學習經文,他卻在學習經文,所以沒辦法一起去。
不去看院試的內容,卻去做只有鄉試之後才能參加的《經義》,這對師兄弟二人的驕傲可想而知。
而在放出榜單的那一天,沈時行的第一個名字,證明了這兩個人並不是驕傲,而是信心。
沈時行在縣試中拿到了榜首,這一次他拿到了榜首,引起的震動比上一次要小一些。
第一次見到沈時行還是個年輕人的時候,不少老學究都在抱怨這是多麽的不公平。
他拿到了一個小三號,每個人都認為他配得上這個獎。
見沈時行的三個字掛在桌上,周圍的學子紛紛點頭:“沈時行,縣試的狀元?原來如此。”
沒有絲毫的驚訝。
雖然他也知道自己一定會上榜,如果真能拿到三元,哪怕是一個很微不足道的名頭,對於沈時行來說,這也是一個好兆頭,吉兆。
此時並沒有什麽禁止未成年喝酒的法令,陳夫子很是開心,便把沈時行灌了個爛。
陳夫子是個酒鬼,沈時行卻是個例外。
喝了兩壇酒,還能喝醉?就是胃有點脹。
不只是沈時行,對於沈時行的排名, 也有人很高興。
封霆見封偉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不過是三元,而非三元,罷了罷了,三元也是三元,他的確有些天賦。”
“我都說了,我有一雙好眼睛。”京城裡,封蔚沒有朋友,如今朝堂上的情況,他也不想和誰有交集。這位年輕人本來就是個閑不住的性子,難得遇到一個能說上幾句話的人,便被自己的哥哥給攔了下來,說是要等少鄉試結束再說。
封霆撇撇嘴:“你對他評價那麽高?科舉落榜的大有人在。舉人在會試中落榜,是常有的事。”
“他不同。”封蔚對這個救了自己一命的人充滿敬意,“其他幾個書生,都無法說服我。”
還不是你的技術太差了?封霆差一點就把這句話說出來了。
他身子骨弱,膝下無子,便將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來養。相比於還不到一年的四歲皇子,以及還不到一年的兒子,封蔚在封瑋的身上花了不少心思。
但似乎是傾注了太多的心血,讓他變得有些扭曲。
“好,如果你不想讓他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那你就和他成為朋友。”封庭想到何家因為何貴妃的不斷自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對朝廷的控制力越來越強,接下來就是慢慢謀劃,沒必要再抓封蔚了。
封蔚來到京城後,連個可以和她交流的人都沒有,心裡肯定很著急。這樣一個沒有根基,心地善良,天賦又不錯的年輕人,他並不擔心會對封蔚造成傷害。
封霆隻好作罷。
但,多年以後,他卻是無比的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