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講的一百人與五十人,很好理解。
歷史上,曹操其實早幾年就開始搞屯田了。
他采納棗祗和韓浩的建議,利用士兵和農民墾種荒地,以解決軍隊的糧食供應和稅收問題。
不過這種制度,在其他諸侯那的重視程度並不高,直到三足鼎立時期,其他兩家才漸漸重視,規模慢慢大起來,可弄得最好的,還是曹操。
這也是為什麽曹操四處征戰,早期糧食一直不夠用,後期卻極大緩解,兵強馬壯。
劉塵深知這個生產力低下的年代,養一支軍隊,非常困難,尤其是一支龐大且裝備精良的軍隊。
想要短時間內起來,僅僅靠百姓,將很快走向滅亡。
所以學曹操大力發展屯田,大有裨益。
他繼續道:“這只是最粗糙的想法,具體實施,還要讓更懂行的人來制定,比如田子泰,他於徐無山屯田建軍,收效極大。”
田疇原本正坐在前排聽講,覺得這位主公年紀雖小,但確實算得上賢主,至少腦子裡有東西,且想法與他不謀而合,這時突然被對方點名,有些茫然。
又見對方特地向其他人,指出他的位置,所有人都刷地看過來。
田疇怔了怔,一下子有些發蒙。
正欲站起來回話,卻見青年壓了壓手,讓他不用站起來,而後……
青年竟然開始鼓掌,而且示意旁邊坐著的幾個將領,跟他一起鼓掌。
在他的發動下,先是議事廳前排,然後是中間,再到後排,直到屋外站在凳子上的那群人,都開始鼓掌……
啪啪啪啪啪……
大家也不知道為什麽鼓掌,就是看到主公讓大夥兒鼓掌了,然後大家都鼓掌了。
似乎是在讚揚那個叫田子泰的人?
劉塵見差不多,壓壓手,將眾人的注意力帶回來,又道:“我今天和大家說的東西,並非具體計策,或者需要立馬執行的條例,而是想讓大家知道,未來幽州的施政方向是什麽。”
他從黑板下的竹籃裡,拿起一塊硬石膏,轉身在黑板上寫下五個大字——
“改革與新軍”。
“未來,幽州很多東西都會改變,都會革新,軍隊將會有更多約束性,不能無視軍規法規,隨意影響百姓生活,而百姓,只要生活在幽州,就有義務支持幽州軍隊的發展,我剛才說了,這叫相互成就,是互利共贏的事,而最後得益的,自然是整個幽州。”
“舉個例子,比如,幽州本地的官員將領應該都知道,漁陽郡的鹽鐵礦非常豐富。我會讓人在那裡開展大規模的開采,可是單單靠我們軍隊的士兵,或者州府官吏,自然是不夠的,還需要廣大的百姓參與,但讓百姓參與,就不能隻給口飯吃,甚至連吃的都不給,讓他們自身自滅。而是應該發放對應的酬勞,可以是食物,也可以是錢財,只要百姓滿意就行,這樣才會有更多百姓過來做工,而不是看到我們就想著躲起來。”
議事廳內大部分人都點點頭,這裡坐著的沒有蠢人。
昔年伯安公也有差不多的政策實施,效果非常顯著,百姓收入極大提高,生活富裕。
劉塵繼續道:“而這些鹽鐵礦開采出來,我們可以拿去販賣,也可以自己消化,為軍隊製造鎧甲,鐵製品。你們有些人可能沒見過曹操的虎騎兵,那可是一支全身覆蓋鐵甲的可怕軍隊,這一切都需要大量鐵片。想象一下,當我們幽州也有屬於自己的重甲騎兵,黑壓壓一片,在戰場上橫衝直撞,必定是敵人的噩夢,再加上幽州本就處在超然地位的輕騎,幽州軍力能不強盛麽?到時候,會有更多百姓聞風投奔我們,幽州想不強大都不行!”
聲音仿佛帶著魔力,讓議事廳內一眾認真聽講的人,生出無限遐想。
劉塵見眾人一臉沉醉,笑了笑,用指頭敲了幾下黑板,再次將眾人注意力拉回來,“我說了,這只是一個例子,以後這樣子的例子,在幽州大地上,你們會發現越來越多,而這一切都隻圍繞著一點。”
頓了頓。
劉塵用石膏塊將黑板上的兩個字圈起來,“我們要圍著‘革’與‘新’,去壯大幽州的力量,如此,民可富,軍可強!”
“而相關的法令,條規,近期就要出來,你們這幫人,正是這些法規的參與者!”
劉塵的聲音,回蕩在議事廳內。
“我們也能參與?”
“主公說,讓我們也制定法規?”
“這不是做夢吧?”
“……”
眾人一聽,有些不敢置信,紛紛議論起來。
這種制定法規的事情,一向是權力巔峰的權貴才有資格去做,就比如眼前的這位青年,或者坐在旁邊的軍師,以及幾個位高權重的將領。
而現在,主公說讓所有人參與進來,如何不讓人興奮?
要知道,他們這幫人中,有些人前幾日還在四處逃難,有些人還是市井中一個普通的讀書人,一個普通的工匠鐵匠。
甚至於,有人剛從公孫瓚的獄房內放出來。
此時,突然有人和他們說。
你接下來將如天子,如相國那般,為幽州制定相關法規。
這種驕傲與自豪,這種突然想為這片土地,奉獻自己所有人生經驗與智慧的衝動,真的很讓人迷醉。
坐在前排的一眾將領對視了眼,細細思索起來,主公既然讓所有人都參與,他們這幫人肯定要獻計獻策,而那些剛入仕,剛放下書本想要一展抱負的士人們,則鼓足了勁,開始絞盡腦汁。
黑袍中,梁文透過面罩縫隙,有些意外地望著劉塵。
他知道這小子口才不錯,卻沒想到能用這種方式,調動眾人積極性,主動征集眾人想法。
“此子願意聽諫, 乃幽州之福!”
梁文得出結論。
蔡邕坐在角落,有些癡迷地望著劉塵背影。
產生這種心跡,也許與她的父親蔡邕有關。
蔡邕當年在朝廷任職的時候,常常抱怨董卓性格剛烈,不聽人諫,蔡邕是個儒士,還是大儒,對董卓那些荒唐的所作所為,內心承受極大壓力與自我譴責。
這是蔡邕的不幸。
現在,女子見青年以這種方式納諫,讓她新奇的同時,突然覺得好像遇到了個極有趣的人。
“他詩文也很好的……”
女子心中補充了句。
“好了!肅靜!”
劉塵抬手,讓眾人安靜下來,道:“今日召集大家來,便是給你們布置個任務,每人想一至三條法規,可以是你熟悉的領域,比如你是鐵匠,就想想與鍛造打鐵,或者鐵礦開采等相關的。當然,你有其他想法也歡迎。州府會在三日後設置專門的地點,記錄你們的想法。能寫字的可以自己寫好送過來,不會的,可以讓人代筆,或者讓州府專人幫你寫下來。”
“收諫點會持續十日,十日後,這些東西會送到我這,到時候州府會根據大家的訴求,頒布最適合幽州的政令!”
這時不知誰鼓了下掌,而後所有人都不由拍手。
“好了,好了……”
劉塵嘴角掛著笑容,“我現在再說一些其他事,這些事,同樣需要你們……”
青年滔滔不絕,議事廳內的氣氛,便一直這麽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眾人津津有味地聽著,掌聲也越來越頻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