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握著大刀的烏桓司馬,臉色也是越來越冷,但他沒有輕舉妄動,對方既然綁了人,未做傷害,想來是想談條件。
在閻柔看來,這位年輕州牧應該是想交換家眷。
沒多久,眾人視野裡,一騎孤零零從萬軍中走出,同樣是個持戟的將領,他的戰馬前面綁著一人,正是閻柔的弟弟閻志。
閻志一身凌亂儒袍,此刻腳上鞋子也沒穿,光著腳,雙手被縛於身後,披頭散發,趴在馬背上。
“志弟!”
閻柔聲音帶著關心,見騎馬的將領面如紫玉,目若朗星,亂軍中從容帶人而過,不疾不徐,正是離去多時的張遼。
閻柔皺眉,心中生出忌憚。
對方哪來這麽多大將?高順,尾敦,這位又是誰?
“你想怎麽樣!”
閻柔看向一旁的劉塵。
劉塵沒說話,一直等張遼走過來,才笑道:“沒怎麽樣,就是想認識下司馬的弟弟,似乎與我差不多大,說不定還能交個朋友。”
青年隨口敷衍,對閻柔殺人一般的目光毫無反應。
張遼來到劉塵跟前,伸手拽住閻志衣領,將他舉起,讓之坐在自己身前,那把冰冷的戰戟,就立在閻志腦袋旁不足三尺的地方。
“主公,幸不辱命!”
張遼抱拳。
“辛苦了!”
劉塵對張遼點點頭,滿臉笑盈盈。
他來獷平前就已經查過,閻柔將弟弟帶在身邊,年紀上隻比劉塵大幾歲,不過這兩人樣貌差距巨大,一個是白面書生,一個是黑臉大漢,看來閻柔對這位弟弟保護的一直很好。
閻志的嘴並未被捂住,他原本趴在馬背上,看不到遠方的人馬,此刻見到閻柔,忍不住大哭起來。
“哥哥,救我!”
閻柔看向張遼,張遼咧嘴一笑。
“你是何人?”
“雁門張文遠!”
“又是呂布帳下大將?”
站在旁邊的田豫有些詫異,看向劉塵。
此人莫非是呂布的女婿,怎麽手下全是呂布戰將?
閻柔沒田豫想的那麽多,他上下打量親弟,見沒有什麽傷勢,稍微放下心,責問道:“我讓你待在城裡,為何出來?”
這裡雖然離城池很近,來回用不了多少時間,但他不相信張遼能如此輕松攻破獷平。
閻志自責道:“都怪我太笨,他們圍住城門,讓我們投降,我說你會殺回來,他們就說你已戰敗,性命無多,說……說你快不行了……我一聽魂都沒了,就帶著人突圍,想去救你,我跑在最前面,然後……然後就被抓了……”
“你……唉……”
閻柔歎息,他的這位弟弟其實並不笨,甚至於很多事都能舉一反三,但唯一的弱點就是他這位哥哥,只要和他扯上邊,弟弟就會驚慌失措,六神無主。
看來對方來獷平也並非毫無準備,早就想好一些計策。
閻柔看向劉塵,冷冷道:“現在可以說了吧,你想怎麽樣。”
“按理說,現在應該是個交換人質的過程,我們放了你的弟弟,而你則需要釋放鮮於輔等人的家眷……”
“果然……”
閻柔心裡暗道。
可青年緊接著道:“不過我改變主意了!”
閻柔皺眉,正欲詢問,卻聽對方道:“文遠,放了閻司馬的弟弟吧,讓別人兄弟早些團聚……”
“嗯?”
張遼愣了下,見劉塵對他點頭,張遼會意,抓起閻志扔下馬。
閻志趴在地上吃了口沙土,雙手被綁在身後,一邊咳嗽,一邊用雙腿和額頭將自己撐起,爬起來往閻柔方向跑,閻柔驅馬迎上去,跳下馬,一把抓過弟弟護在身後,見並未有什麽冷箭,才緩步拉著閻志往後走。
他這才發現,綁住閻志雙手的,就是他平日裡戴的綸巾。
田豫見狀,護在兩人身邊,掩護兩人往後撤。
另一邊,劉塵地對張遼道:“文遠辛辛苦苦抓過來,卻被我如此輕易送回去,不會怪我吧……”
“張遼不敢!”
劉塵解釋,“之前讓你去抓人,想的是自救,也有交換人質的考慮。
早在數日前,我與軍師就收到消息,閻柔兄弟相互將對方看的很重,極為在意對方,我原本考慮,興許可以利用這一點,但可施展的空間太小,一直沒什麽操作余地。
只是沒想到,閻柔這次帶這麽多人馬出來,想要嚇退我們。
我這才想到,獷平城內必定空虛,除了鮮於輔的那一萬人,應該沒太多守軍,而鮮於輔就在這裡,自然不會下令出兵,這才讓我們鑽了這個空子。
但沒想到,尾敦與這位烏桓司馬竟然是舊識,而且關系似乎還不錯,且此人對我並無惡意,既如此,我們何不順水推舟,將這段感情經營的更好一些,至少不能讓他敵視我們。”
劉塵說著,看向尾敦,“你覺得,閻柔會領這個情嗎?”
尾敦道:“他不笨,定然知道主公在示好。於他而言,閻志是他進入塞北後,唯一的親人。主公若用閻志做籌碼,那就是仇,但以閻志示好,就是恩。”
“是啊……可人畢竟是我們抓的……希望他不要太在意……”
尾敦想了想,搖搖頭,“沒事,他能想通。 ”
不多久,閻柔軍中奔出一騎,來到劉塵跟前道:“司馬說,劉幽州有膽量的話,可以去獷平做客,他會給您一個交代。”
“呵呵……我本就是去獷平的,有何不敢?你幫我告訴閻司馬,我大軍就駐扎在外面,隻帶尾敦和鮮於輔幾人入城,讓他準備好吃食!”
來人看了眼這位英姿勃發的青年,心中佩服,抱拳離開。
“主公,會不會太危險?”
張遼有些擔心。
“沒事!”
劉塵搖頭,笑著看向尾敦。
“此人對我並無殺心,反而……有些在意尾敦……不過你們也準備好,如果真有情況,最後還是要靠你和高順接應。”
“喏!”
去往獷平的路上,黑面大漢騎在馬上,若有所思地看著遠方,似乎在回憶什麽。
劉塵與他並排而行,高順、張遼也跟在旁邊。
青年詢問:“尾敦,你和閻柔之間是不是有啥故事?”
“我和他打過架。”
“還有嗎?”
“後來打斷過他的腿。”
“呃……還有?”
“之後威脅他,還要打斷一次。”
“……就這?”
“我與他僅見過幾面。”
高順和張遼齊齊擦了擦額頭汗水,“主公,要不咱先別進城?”
“唉……”
劉塵歎氣,“尾敦,你再不說實話,我可真要回薊城了!”
黑臉大漢無奈,“其實……我們之間的事,都與伯安公有關……”
眾人豎起耳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