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末將一定不負陛下和朝廷的期望!”
雖然賈鈺心中有些不屑,覺得堂堂天子竟然如此小氣,封賞勳貴都如此吝嗇,實在可笑。
但他還是表現出了一副忠君愛國的模樣,畢竟在羽翼未豐之時,必須小心謹慎,不能讓人抓住把柄。
“蘇公公遠道而來辛苦了,不如進府喝杯茶歇歇腳?”
寧國府主事賈珍連忙上前說道,滿臉諂媚的笑容。
然而蘇培盛卻婉言謝絕了:“賈將軍稍等片刻,我還要去鎮國公府宣旨,不便久留,就此告辭了。”
“我送公公出門。”
賈鈺立刻接話道,並趁機將一張銀票塞進了蘇培盛的衣袖中。
那是大通銀號——大胤朝最負盛名的金融機構所出具的一張銀票,面值高達五千兩,持此銀票,可在大通銀號的任一分支機構隨時提取等額白銀。
在某些情況下,這些看似貪婪的太監所能發揮的作用,甚至比那些位高權重的達官顯貴還要重要。
尤其是蘇培盛,這位深受雍熙帝信賴的太監。
或許是察覺到了賈鈺的某些舉動,蘇培盛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對這位年輕人的好感也隨之增加。
與此同時,身為寧國府主管的賈珍,卻似乎被兩人不約而同地忽視了。
一個僅僅依靠祖輩蔭庇,承襲了三品威烈將軍爵位的紈絝子弟,又怎能入得了乾清宮內相的法眼呢?
大胤繼承了大明的制度,勳爵制度中以公、侯、伯、子、男為尊,其中公侯更是超品,地位上甚至高於正一品官員。
而在這之下,伯、子、男被分為三個等級,且非世襲不得傳承;再往下便是將軍爵,也分為三等,其中一品最高,三品最低。
想當年,寧國府何等榮耀,傳到賈敬時還是世襲一等神威將軍,可到了賈珍這一代,就只剩下了一個三品威烈將軍的爵位。
更可悲的是,這個三品威烈將軍的爵位還不能世襲,已經是勳爵中的最低等級。
如果再傳到賈蓉手裡,恐怕連這個爵位都難以保住了。
“父親。”賈蓉怯生生地開口。
“他們這是……”賈珍的臉色由晴轉陰,又由陰轉黑,賈蓉看在眼裡,心中一陣發怵。
“哼!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連戌邊都不敢去,還不快滾!”賈珍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正惱火,又不敢對蘇培盛和賈鈺發作,只能拿賈蓉出氣了。
“是……”賈蓉挨了一頓罵,灰溜溜地往後院走去。
這父子倆的關系,就像貓和老鼠一樣,充滿了威壓和恐懼。
……
另一頭,賈鈺將蘇培盛送出寧國府後,便轉身回到了東院,完全沒有理會賈珍等人。
“二爺!”憐月、耀武等侍女和隨從紛紛迎了上來。
“嗯。”賈鈺微微點頭,“耀武,你明天去通知張遼,讓他在神京郊外卯時與我匯合。”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賈鈺沒有停頓,直接問道。
“回二爺的話,”
耀武連忙回答,“您交代的事情都已經辦妥了。”
“我們用五萬兩白銀在神京購買了大量的牛羊,並製成了肉松,足夠三千人食用好幾個月。
另外,還買了牛乳製成了兩千石左右的奶粉,並找到了六位熟悉漠北地形的向導。”
賈鈺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你們做得不錯。這些東西要盡快送到燕山去。”
“你親自押送過去。”賈鈺看著耀武,鄭重地吩咐道。
“是!”耀武應了一聲,立刻轉身離開了東院。
肉松是蒙古騎兵征戰亞歐的秘密武器,每年秋天,蒙古人都會宰殺老弱的牲畜製成肉松作為口糧。
而奶粉同樣是補充體力的好東西。
招募向導則是遠征塞外的必要準備,這是賈鈺從霍去病身上學到的經驗。
在這麽短的時間裡要做到萬無一失,顯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賈鈺只能憑借自己的記憶盡量做好準備工作。
從一開始他接近賈敬就是為了今天的鋪墊,跟著大軍廝殺,怎麽可能創造出驚天動地的戰功呢?相反遊離在外自行尋找戰機,才有可能像霍去病一樣建立不朽的功勳。
目送耀武離開後,賈鈺將目光轉向了憐月。
憐月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婢女,也念過私塾,文武雙全聰明伶俐。
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出面,讓憐月去做再合適不過了。
“我出征後,你肩上的擔子會很重。”
賈鈺看著憐月說道,“耀武性格直爽,不適合掌管這些事務。你心思細膩敏捷,所以我把這個重任交給你。”
“朝廷在光天化日之下有錦衣軍鎮守,然而暗地之中,卻不只有一支諜報力量在潛伏。”
“雍熙帝麾下藏匿著血滴子,太上皇則在暗中操控潛龍衛,而義忠親王背後有將作營為其打探消息。”
“至於其他的四王、八公、十二侯,以及那些元勳貴胄們,手中也無一不握著或多或少的密探。”
“所以在他們眼皮底下發展,最忌諱的就是一個‘隱’字。”賈鈺繼續說道。
“爺您的意思是……”
憐月聽到這裡臉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間諜無非就是從事情報收集和暗殺等活動。”
賈鈺看著她繼續說道,“世人大多貪圖金錢名利,而男子更是難以抗拒美色的誘惑。”
“所以在神京內開設幾家青樓作為情報收集的據點,不僅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反而還會得到許多人的庇護。”
“再借助青樓的名義聯系耀武所開設的車馬行和鏢局,表面上是為客人送車押鏢,實際上則是派遣間諜。”
“當年秦朝的間諜機構名震天下,我們這個機構就以‘黑冰台’為名吧。”
賈鈺最後說道,“我在房間裡留下了一萬兩黃金和間諜訓練的方法,全都交給你。”
“你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青樓車馬行和鏢局開遍大胤兩京十三省,然後再尋找機會向外擴張。”
自接旨那日起,迄今早已超過了半個月。
這半個月來,賈鈺每日都在寧榮兩府簽到,累積獲得了一萬兩黃金的獎勵。
按照大胤朝的金銀兌換率,一兩黃金可換得十兩白銀,這一萬兩黃金,便是整整十萬兩白銀的價值。
不僅如此,他還從後世軍情六處改良的訓練方法中,得到了適合這個時代的訓練技巧。
更有一批精心繪製的兵器和護甲圖紙,只需尋得能工巧匠,便可打造出來。
要知道,擁有一支能夠洞察天下動態的耳目,其重要性遠勝過手握重兵。
而賈鈺暗中籌備的車馬行與鏢局,便是他預備的兵力。
這些身懷絕技、行走江湖的鏢師和車夫,若是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必將成為一支所向披靡的雄師。
假以時日,若賈鈺的車馬行和鏢局能遍布大江南北,那他掌握了數十萬精兵強將,何懼任何豪強?
“主子,我明白了,定不負您的重托。”
憐月一臉鄭重地回答道,嬌俏的臉龐上滿是堅定。
“哈哈哈。”
賈鈺忍不住伸手輕撫她的臉頰,笑著說道:“若此事能成,我賞你個娃娃如何?”
“主子!”
聞言,憐月頓時羞惱地別過頭去。
經過一番準備,賈鈺從系統中提取了所有可用的物資,一並交給了憐月。
這些年來,他也並非一無所成,至少身邊還培養了一批忠心不二的侍女和仆從。
他們將成為賈鈺未來掌控大局的重要棋子,更是他黑冰台的堅實基礎。
......
寅時三刻的天色依舊昏暗如墨,伸手難見五指。
“咚咚咚!”
沉悶的鼓聲忽然從寧國府的東院響起,打破了夜的寂靜。
鼓聲逐漸傳開,響徹了寧榮兩府,甚至驚動了周邊的街坊鄰裡。
賈府中的老爺們平日裡都是日上三竿才起,此刻被這突如其來的鼓聲驚醒,個個嚇得臉色發白、冷汗涔涔。
而那些丫鬟婆子們更是嚇得瑟瑟發抖、魂不附體。
“不好!這是二弟要出征了!”
寧國府的正堂內,賈珍懷中摟著兩名侍妾,聽到鼓聲後猛然驚醒。
不只是他,榮國府的賈赦、賈政等人也紛紛反應過來。
此刻的他們顧不得許多,即便是平日裡囂張跋扈的王熙鳳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眾人慌忙招呼丫鬟為自己更衣,急匆匆地趕往兩府門前。
作為賈家唯一一位即將出征的嫡子,若是賈鈺的離開無人相送,那將是賈家莫大的恥辱。
整個寧榮兩府內,唯有賈母因年事已高、輩分尊貴而無需相送。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吩咐自己的大丫鬟鴛鴦趕緊去門前為賈鈺送行。
“快!再快點!”
寅時四刻剛到,榮國府和寧國府的中門便齊齊敞開。
一群衣衫凌亂、睡眼惺忪的人蜂擁而出,他們的目光都緊緊地盯著寧國府的東院。
年紀尚幼的賈寶玉、賈環、賈蘭和賈琮等人還迷迷糊糊地睜不開眼睛。
而尤氏、秦可卿、李紈以及迎春、探春等女眷卻是異常清醒。
惜春在觀言的提醒下早已起床梳妝打扮妥當,自然不顯得困倦;而林黛玉也從惜春那裡得到了消息,此刻一臉肅然地站在人群中。
王熙鳳、王夫人和邢夫人若非有身旁的丫鬟攙扶著,恐怕早已困得癱倒在地上了。
“噠噠噠!噠噠噠!”
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地面仿佛都在顫抖。
一道挺拔的身影從東院馳出,他身穿黑色鎧甲,騎著一匹黑色的阿拉伯戰馬,頸間系著一條血色的披風隨風飄揚。
在他身後緊跟著二十名同樣身著黑甲的騎兵,他們手持長矛、面色冷峻地護衛著一面黑色為底, 蛟龍為圖案的旗幟。
這股撲面而來的軍陣殺氣讓寧榮兩府的人感到膽戰心驚。
他們何時見過如此威嚴的陣仗?
惜春和林黛玉等女眷一眼就認出了領頭戰馬上的賈鈺。
此時的賈鈺已不再是那日穿著錦衣華服的英俊公子哥兒模樣了,而是儼然一位身經百戰的將軍般冷酷無情。這讓她們看了不禁眸中閃過一絲異彩。
“大哥,赦叔叔,政二叔叔。”
賈鈺端坐在馬背上居高臨下地對賈珍三人說道:“今日我便要領兵前往塞外去了。家中諸事就拜托給諸位長輩了。”
“理應如此!”
賈珍三人齊聲應道,臉色凝重地拱手回禮。
話音剛落,賈鈺便大手一揮喝道:“出發!”
話音剛落,便見一道黑色身影率先衝了出去,緊接著是二十名大雪龍騎緊隨其後。
夜色中黑龍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直到賈鈺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後,賈府眾人才緩緩回過神來各自返回自己的院落去了。
“二哥哥,黛玉會為你在佛堂誦經祈福,保佑你能夠平安歸來!”
林黛玉在心中默默地祈禱著。
而一旁的惜春雖然年紀尚小卻也知道自己這位嫡親的二哥哥對她的深情厚意,此刻心中難過不已,忍不住淚流滿面地哭了起來。
這一日破曉時分,神京似乎被一陣激昂的戰鼓聲輕輕撼動,然而鮮有人知,那聲威赫赫的鼓點,竟是為了寧國府嫡子賈鈺的出征而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