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個菜,紅肉肘子,油炒白菜,一個涼拌的黃瓜絲,一小碟鹹菜,一個湯羹。每個菜都鹹淡適宜,味道鮮美,正在大快朵頤之時,丫鬟從門外進來。
“哼!”丫鬟端著一小盆飯,重重放在桌上,轉身就走。
“哎......哎!你站住。”虞明喊道,丫鬟聞聲背對著停住腳步。
“來,坐坐,一起吃!”虞明笑道。
“我哪敢啊,您是爺,我是下人,我到柴房吃去!”丫鬟說完便要走。
“坐下!”虞明提高點聲音,喝令道。
丫鬟發現氣氛不對,慢慢轉過身來,看著一臉嚴肅的虞明,只能乖巧地坐了下來。
“哎!這才對嘛!一塊吃。”虞明又笑了起來。
丫鬟還是沒動筷子,虞明自顧自吃,他這會是真餓了,吃著吃著,突然想起老太太還沒吃,趕緊放下筷子,問道:“老太太呢?怎麽沒來吃飯?”
“老太太吃齋,德子已經送到那邊屋去了!”丫鬟沒好氣地回答。
“爹爹!”
一個如同百靈鳥清脆稚嫩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小腳丫噠噠地一蹦一跳進了屋子。雨兒玩得一頭大汗,髒手在臉上抹出幾道汙漬,顯得尤其可愛。
虞明放下碗筷,一把把她抱了起來,放在大腿上,溫柔地問道:“雨兒吃飯了嗎?”
“沒有呢,爹爹,雨兒肚子好餓。”雨兒坐在虞明腿上,用髒手在盤子裡捏了一塊肘子皮,就往嘴裡送。
“髒不髒啊!快去把你的髒臉洗洗!”丫鬟對雨兒嗔道。
雨兒吐了吐小舌頭,乖巧地跟著丫鬟出門去洗手。片刻後,二人又回到桌前。丫鬟給雨兒添了一雙碗筷,讓她坐在虞明身邊吃,自己則坐在虞明對面。
“哎?你怎麽不吃啊!”虞明問道。
“我吃過啦!”丫鬟撒謊道。
虞明笑笑,也不勉強她。
“雨兒,爹爹考考你。你叫什麽名字呀?”虞明逗著雨兒問。
“嘻嘻。爹爹笨蛋,雨兒名字都不知道。雨兒叫虞思雨啊!”雨兒吃得滿臉米飯,調皮地說道。
“虞思雨?閆思雨?”虞明恍然大悟,原來女兒的名字就是用的媽媽名字,看來虞明跟前妻感情深厚,恩愛有加。
“真聰明。那爹爹再問你。她叫什麽名字呀?”虞明指向丫鬟。
“她?她是曼曼小姑啊!跟我一樣,姓虞啊!爹爹你不會真傻了吧?”雨兒一眼白癡的模樣看著虞明。
“虞曼曼?”虞明輕聲念叨。
“什麽虞曼曼!虞曼!虞曼!”丫鬟氣急了,站起身就要走。
虞明趕緊道歉:“好好好,虞曼虞曼,你坐下吧,哎喲喂。”
雨兒也吃的差不多了,虞明讓她先去找奶奶。隨後屋裡就剩下他跟丫鬟二人。
“你也別氣,我實話告訴你,但你不能跟老太太說。”虞明道。
丫鬟怒氣消了一些,望著虞明道:“什麽?你說啊。”
虞明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這裡傷到了,失憶了,幾乎什麽都不記得。”
“啊?”丫鬟一下蹦起來,不可思議地看著虞明。
“你別急,先坐下。”虞明勸道:“不礙事了,我這不還活著嘛,就是很多事情不記得,包括你的名字,雨兒的名字,甚至自己的名字。”
丫鬟不可置信,但還是認真點點頭,臉上已經怒氣全消,還順手給虞明添了一碗飯。
“我冒昧問一下。你怎麽也姓虞?我們兩是親戚?”虞明找到失憶的借口後,就不再有顧忌地問。
虞曼聽完噗嗤一聲笑道:“爺真是什麽都不記得了。我是八年前,你跟小姐剛成親的時候,小姐從城外把我撿回來的。那年大饑,我爹娘都餓死,我還剩一口氣的時候,被小姐撿回一條命。小姐見我沒了父母,心疼我,就讓我認了老太太當乾娘,從此隨了虞姓。我的命是小姐給的,但小姐她......”虞曼說著說著,眼淚開始止不住往下掉。
虞明到處找餐巾紙,但發現桌上什麽也沒有,手足無措。虞曼很快平複心情,讓虞明先吃著,自己走出門外去了。
家裡的情況,自己也弄的差不多清楚了。虞明這頓飯,吃得非常放松,正所謂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一天好時節。如今自己已經適應虞明這個身份,又成功地獲得了壽州的控制權,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
正在此時,管家劉三全在門外輕聲道:“老爺,王副官來了。”
虞明讓他把王保引進來,虞曼此時也進來開始把飯菜都撤走,上了兩盞清茶。
“吃了嗎?”虞明問道。
“回大人,剛在街上隨便吃了碗抄手,這會不餓。”
“哦。王大人辛苦。此番前來是有何事?”
“屬下已經把壽州倉庫盤點完成,正如大人所料,此次守城之戰,軍備消耗殆盡,府銀也所剩無多。方才已經去章大人那稟告,他說按您的意思,要按兩個月的戰備所需來補充庫存?”
“確有此事。”
“這......恐怕有點困難。府銀尚余三千多兩,但還要預留一半用於開銷,剩余銀錢不夠按需采買啊。”
“尚缺多少呢?”
“至少還需三千兩上下。”
虞明心中一琢磨,好嘛,剛收到的兩千多兩,這下全得搭進去,還欠一千兩。
“三全!劉三全!”虞明對著門外喊道。
三全聞聲進來,問有何事。
“錢你不必存了,留一百兩家用,其余悉數交給王副官。”
“小的明白。”
王保一臉疑惑,心想虞大人你窮光蛋一個,哪來的錢?
虞明看著王保,猜到他的意思,也不避諱,笑著說:“今早城裡那些個富商送來的,足足四五箱的銀子。”
王保恍然大悟,但隨即皺眉道:“這......這銀子算虞大人您的私產,其實沒必要......”
虞明擺擺手,道:“哪有什麽公私之分,壽州若丟了,這些銀子給誰花呢?”
王保抱拳行禮道:“虞大人真乃君子乎,屬下佩服。”
虞明笑道:“你別恭維我。只是城裡這些富商真是富啊!幾千兩就這麽隨便嗎?”
王保聽完也笑笑道:“虞大人有所不知,壽州是淮南郡府東西通商的關隘之處。西城外不遠便是淮水碼頭,糧食、布匹、鹽藥的運輸都極為方便,所以城內商賈居多也是正常。”
“哦?那城裡最富的是誰呢?”虞明好奇低問。
王保意味深長地看了看虞明頭上的紗布,說道:“壽州是魚米之鄉,盛產糧草,最富的當屬糧商閆氏!”
“閆氏?”虞明疑惑道,心中略有所思,但又說不清道不明。
“額......這個閆氏的掌櫃,閆福倫,便是......”王保猶豫道。
“哎呀!便是什麽?”虞明急問道。
“便是您的泰山大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