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狼羌王庭。
就在當天老羌王於王帳中與膝下二位王子私下交談一番過後。
當天夜裡,就傳出了不祥的消息。
參狼羌王於王帳中病逝。
初一聽聞此消息,倪大王子頓時間就穿戴整齊起來,隨即召集麾下心腹安排諸事務。
待眾人一應聚齊。
事出緊急下,他亦沒有絲毫的耽擱。
首先就是立刻調配王庭禁衛軍前去把守於王帳周遭,無他本人的指令,任何人不得進出。
然後又差人依次前去召集王庭內的眾大臣們半刻鍾後趕赴帳中集合。
又立即差人快馬繞道前往隴西,請求曹氏出兵。
一道道指令傳下。
諸心腹亦是分頭行事,前去做著準備。
現今之間,當務之急對於他而言,並非是料理羌王的後事,而是要在眾大臣的一致推舉之下,先行順理成章登上王位再說。
雖說羌族與中原的傳統繼位有些區別。
大漢這面,一般只要朝中重臣一力扶持,皇子繼位基本就是名正言順的承繼。
這就是合乎法理,概因話語權都掌握在士族掌中。
而羌族的話,單有王庭諸人的支持還尚且不夠。
還得爭取到周邊各部落族長的效力才行。
若不然,就相當於空殼子,有名無實。
不過,現在的倪大王子倒是還顧不得去爭取各部族的族長們,只能是先在大臣們的擁護下登位後,肅清黨羽,穩定王庭。
再度施以穩住各族長們。
待指令相繼下完,他亦準備攜麾下親衛抵達王帳主持著大局。
但在臨行前,卻是似乎想起來了什麽。
遂立即奔出帳外,召來一人悄然在其耳旁低聲吩咐一通,“汝速速領死士前往東側的牙帳,將二王子捕獲。”
“若其頑固不化,就地處決。”
此令一下,倪大王子面色間頓時就浮現著濃烈的殺意,一股股無形的殺氣從身間不斷散發而出。
即便今白日他們二人才在老羌王表示要同心協力共保參狼羌的安寧,護佑全族。
但那只不過是場面話罷了!
二王子先前與他針鋒相對。
特別是畜養死士一事,欲圖爭奪王位一事,在王庭內幾乎遍布大王子的耳目下,又豈能瞞過他?
現在老羌王逝世。
他自然不能留有隱患存在。
先將有可能威脅到自己順利上位的政敵扼殺,方才為正道。
已經暗中準備奪位多載的倪大王子此刻早已是波瀾不驚。
他亦很清楚,此時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將諸事妥善安頓好,大王子方才放下心來,攜親衛趕赴王帳。
約莫兩刻鍾功夫後。
王帳之中,此時的倪大王子已然是先行趕赴於此。
他命人將父王的遺體收斂,以做保存。
緊隨著。
待諸臣相繼得到通知,亦是急不可耐地穿著衣物就奔來此,多人屹立帳內,眼神間看著頗有一種睡眼惺忪的朦朧感。
顯然是剛從被窩中蘇醒,來不及梳洗的緣故。
在來時,眾臣基本都已知曉了老羌王已然病逝的噩耗。
現在自然是不需要倪大王子親自提議繼承王位一事。
自是有人隨之站出,拱手高聲提議道:
“現先王不幸病重離世,我等全族上下,無不是悲痛不已。”
“先王自承繼王君之位,就曾勵精圖治,護佑我全族之安寧,數十載來,不受外敵入侵。”
“族民得以棲息於故土生活。”
一位於王庭內頗有資歷的老臣如此說著。
隨即,他話語之間似是沉吟了一陣,接著語氣也仿佛是隱約間加重了數分,厲聲道:“但正所謂,國不可一日無君。”
“先王病逝,我參狼羌族急需迫切一位能力超群,威勢遍布周邊之人來統領全族,以捍衛族民間的利益,穩定政局。”
“以防外敵聽聞此消息後,忽是攜眾來犯,乘虛而入。”
“而大王子一向胸懷大志,又頗有勇武,智略不俗,平素間又時常伴隨先王左右,學習統兵與治族之道。”
“王子頗有先王之風,又在身前受先王所器重。”
“如此臨危之時,吾意推舉大王子繼承王位,不知諸位可否讚同否?”
一記記的話音道落。
此王庭內略為德高望重的老臣烘托了好一陣,方才是道出了自身的本意。
此言一出。
“吾附議!”
“此言不錯,大王子能文能武,有其領導我等,必能重現我參狼羌昔日之榮光,再創輝煌。”
“附議!”
一連數語間,王帳內頓時熱鬧非凡著。
眾大臣大多數早已受其拉攏,自是呈現一片附和之聲。
聲勢浩大,無不是一齊擁護著倪大王子上位的呼聲。
即便有少許的清流派於此時間站出來反駁著:
“汝等可敢在先王靈前,口出此大逆不道之言乎?”
“羌王尚且還屍骨未寒,諸位卻是如此急不可耐就推舉大王子登位,居心何在?”
“吾意,先行集中力量操辦羌王的靈事,待為其下葬以後,再來磋商王位繼承一事。”
少數站在倪二王子一側的大臣左顧右盼下,在發現整個王帳中並未有二王子的身影時,他們也連是站出來如此建議著。
先行暫停對王位的繼承,著重處理靈事。
想以此來拖延時間,為其爭取良機。
只是,一眾擁護大王子的大臣早已思忖良久,優先護佑其登位的良策,又豈能被區區數人的決議所干擾計劃?
此言剛一落下。
方才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就直直流露著滿面怒意的斥責道:“汝等鼠目寸光,一派胡言!”
“現我參狼羌四周強敵環伺,無不對我族虎視眈眈。”
“羌王已逝,若不早確立王位之選,又豈能穩定王庭,繼而威逼諸方,讓外界不敢生出覬覦之心乎?”
“如此危機關頭,倪二王子此時卻消失不見,奔赴於此。”
“若不是大王子再此主持大局,王庭之間此時豈非早就大亂乎?”
“大王子英明神武,理應承繼王位,汝等休得多言!”
“對。此話說的對。”
“吾等聯名希望大王子早登大位,統帥全族,以正威名。”
隨著其一席席的言語接連吐落,周遭的眾大臣亦是相繼的附和著。
至於立於王階上的倪大王子此刻卻是一言未發,面目嚴肅,冷眼旁觀著一切。
他事先就拉攏了群臣以為助力。
值此關頭,自無須要他親自出面,就會有人為他順利登位而掃清障礙。
他只是在默默的關注著一切。
內心間已然是洞若觀火。
有了一道事後可清除某些人的名單。
在群臣的群起勸戒下,寥寥數人無異於螳臂當車,壓根起不了絲毫的效果。
何況,倪二王子也未加急趕來。
這也讓支持著的大臣無不是扼腕歎息,唉聲歎氣。
心下生出止不盡的無奈之色。
倪大王子眼見火候已到,遂也沒有過多的推辭,直接就在眾臣的主持之下當眾換上趕製好秀有威武雄壯的狼圖騰王袍,頭頂白狼冠。
隨後,一步步的登上王位,緩緩落座。
“羌王萬歲!”
“有羌王的帶領下,我參狼羌勢必能越發昌盛。”
就在倪大王子落座的一瞬間,王帳之中陡然爆發出了海誓山盟般的呼聲。
聲浪一時攀升至了頂峰。
居於王席之上,又感受一位位諸臣那虔誠的膜拜。
倪大王子的心緒頓時間被觸動了。
這就是登上王位的感覺嗎?
這也太妙了!
初登王位的他,好似抑製不住心下的喜悅,胡思亂想了好一陣。
約莫過去大半響的功夫。
他才是將思緒重新拉回現實中。
此時,倪大王子面目嚴肅,目視帳內諸臣,下達著各項王令。
“傳本王令,接下來的三日間封鎖王庭內各個交通要道。”
“在先王下葬之前,都許進不許出,若有違抗者,就地斬首,不必稟告!”
“遵命!”
指令傳下,負責王庭之安全的禁衛軍首領的一羌人將領身席絨毛鎧,腰跨佩刀,連是拱手領命道。
緊隨著,他又安排著接下來處理喪事的種種措施。
王令一下。
今夜的變故注定了王庭陷入徹夜不眠。
一整夜間,王庭內禁衛軍成群結隊的高舉著火把來往巡視著,以禦庭內周全,防止有奸細乘虛作亂。
另一面,則是一隊隊的軍團快速奔赴至各個道口,以為封鎖。
而如此喧鬧的聲響,此時卻是響徹四周地界。
王庭東麓的山谷,隱蔽營壘間。
此刻數人正摸黑的聚集於山谷之上,靜靜的眺望著山坳裡的王庭內鬧聲大作的景象。
為首一人,身著錦袍,衣冠楚楚。
此正是在白日被老羌王私下交談後,就悄然出逃的倪二王子。
從旁則是一位身長八尺,身席甲胃的青年男子。
透過身後護衛們舉著的微弱光芒看罷,正是奉命率騎士奔抵於此隱藏的馬忠。
眼見著其父當真病逝,倪二王子臉色間不自覺的流露著數分悲痛之色,緊接著才升起一絲慶幸,道:
“還好白日撤離及時,若不然,以我那為兄的狠毒性子,恐怕現今的我早已成了刀下亡魂也!”
“哈哈。 ”聞言,從側馬忠面露笑容,遂回應著:“二王子,我中原有句古話,正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矣!”
“你放心,有我軍相助,你必能奪回所失去的東西的。”
聽聞著其開解自己,倪二王子的心緒方才是好了許多,隨即勉強的擠出了些許笑意道:“希望此番計劃能如此順利!”
說罷,他面目還是透露著些許的惆悵之色,說著:“只是身為人子,老父病逝,我卻只能流落於外,無法主持操辦喪事。”
“當真是愧對人子啊!”
由於倪二王子早年時常深入漢地,對中原的儒學等典籍深受影響。
對於大漢治下所大力推崇的孝道,感情至深。
現在亦不自覺的流露傷感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