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早在呂蒙白衣渡江出發之前,孫權便為了保證攻略荊州的成功幾率,遂是先行差人聯絡駐軍江夏北部的文聘欲圖借道北上攔截襄樊前線的關羽主力軍團。
文聘收到孫權的手書後,不敢擅自做主借道,也立即請示鄴城輔政的王太子曹丕,最終得到的結果就是予借之,可與孫氏共同擊關羽軍主力。
這才有了文聘與蔣欽兩軍一水一陸於江津渡口堵截到荊州軍的一幕。
瞧著曹孫聯合來攔截己方,關平也敏銳的意識到恐怕後方戰事已起,江東已大舉進攻,事情緊急下,他也並不猶豫,立即命各部組成戰鬥陣型。
鬥艦居於正中,女牆後面陳列著一排排弓弩手,與敵軍對射,艋艟則分散於兩側準備隨時突擊過去接舷肉搏廝殺。
關平跟隨其父征戰多載,耳濡目染下,自然也足以獨當一面。
在繼承自家老爹治軍嚴謹,愛戴將士的優點時,他還褪去了數分傲意,多了數分矜持、冷靜,統兵沉穩而幹練。
故而,在剛遭遇曹、孫聯軍時,他除卻命諸部進攻欲攻破敵軍的阻攔時,還迅速差人向關羽匯報軍情。
在得知這事後,關羽起初的確頗為震怒,也仿佛是有些陷入了為難。
這下子,他的確有些頗為被動了。
漢水北岸的各部曹軍屯駐,虎視眈眈,欲是隨時有待枯水期到來打造竹筏強行渡河的心思。
他剩余的兩萬軍眾若是繼續調去南下增援,那兵力上就捉襟見肘了。
恐怕封鎖漢水跟襄陽城都會出現缺口,從而露出破綻。
索性是就在他為難時,其子關平在跟敵軍激戰一番後差人送回軍報表示稱,“江東蔣欽部雖水戰驍勇,但舟船以及兵力上都遠遜於我,”
“文聘部又不擅水戰,只能陸上旁觀。”
“孩兒與廖主薄率眾奮力廝殺出一條血路,擊潰蔣欽部,令其被迫放棄漢津港退往下遊二十余裡處下寨建立水營,求救援軍。”
“為了盡快回防後方,末將已命廖主薄領五千精銳先行棄舟登岸轉道陸路奔赴江陵,平則繼續統禦大船屯於江津渡口與吳軍對峙,以防敵軍北上南北夾擊父親您。”
一席書信查閱後,關羽輕揉了一番丹鳳眼,通紅的面頰上不自覺的浮現出一絲欣慰。
他的長子終於是成長起來了。
如今統率一軍,已能揮臂自如。
“此番待粉碎江東賊子圖謀荊楚之地的陰謀後,我也該適時分軍權與之統領了。”
面上流露欣喜之色的同時,關羽還暗自沉吟著。
江津渡一帶,隨著廖化攜一部登岸先行沿官道奔返江陵的緣故,原本能壓著文聘、蔣欽打的荊州軍也漸漸的局勢趨於穩定下來。
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相互對峙著。
待蔣欽的求援書信送回到已經奔至柴桑督戰的孫權手上時,此刻的他紫髯長臉上流露著濃濃的憂色,目光掃視堂下背負荊條,跪地請罪之人,似是有些於心不忍!
此人正是以白衣商船為掩護,欲出其不意襲取荊州卻反中龐統之計兵敗公安城下的呂蒙。
他白衣渡江的謀劃失效後,心下一面愧對戰死的精銳兒郎,
另一邊也有些心灰意冷導致本就抱病的身軀愈發惡化。 故而,他將攻取荊州的大任轉交於陸遜。
自己則啟程東下柴桑向孫權負荊請罪!
面對著這位從其兄孫策時期便跟隨征戰,後又經由自己勸學而發奮攻讀,終於從昔日的一介勇將蛻變成了如今智勇雙全,統率萬軍,謀而後動的大將之才。
呂蒙為江東立下過汗馬功勞,孫權亦將其視為心腹。
此番他也不忍處置,但呂蒙卻堅持己見,並拱手道:“主公,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若此番不責罰末將,恐日後軍中無法服眾呀!”
這事就那麽僵持下來,索性是蔣欽的求援信到來反倒是給孫權解了圍,他本就不願重罰,亦是一瞬間有了主意,遂高聲道:
“呂蒙聽令,”
“末將在!”
聞言,即便跪地多時腿麻不已的他依舊是高昂的抱拳回應著。
“公奕那邊傳回最新軍情稱,己部舟船、兵力過少,面對著關羽其子關平所率領南下回援的主力抵擋不住,需要孤派遣軍眾前去增援。”
說罷,孫權迅速將前線軍報娓娓道來,隨即方才道,“子明你前番兵敗而歸,按理言,當重罰以敬效尤!”
“但如今正值戰事膠著之際, 孤撤去汝的食邑,仍保留軍職,領一部沿沔口再度入沔水增援蔣欽所部阻攔荊州援軍回防後方。”
“遵命!”
“末將必戴罪立功,不負主公期望。”
耳聞著孫權如此一番安排,呂蒙內心深處是無比感激,迅速拱手接令。
孫權如此安排,已經算是重罪輕罰了。
保留軍職,撤去食邑,不過是給軍中將士一個交代的。
蔣欽這邊剛求救,孫權便毫不猶豫的命呂蒙再度率部北上援助,由此亦能窺破出他此番對於奪取荊州的決心。
而在另一邊,公安城下,戰事激烈。
在吳軍的攻城利器盡數到齊後,陸遜就命諸部對城池進行了強攻。
可惜攻城多日,卻無絲毫的破城希望。
在龐統提前命將士備足了守城物資的情況下,又因為公安作為連接江陵與江南四郡的交通樞紐,扼控大江與湘水的交匯處。
東邊又直面下遊的吳軍營地陸口。
故而,自關羽總督荊州以來,就頻繁修繕公安城防。
昔日的公安城,只是江水南岸的一座小城。
但現在卻是城防雄厚,易守難攻。
吳軍攻堅能力本就並不強勢,在連番進攻下,非但沒有佔得便宜,反是麾下部眾逐漸略顯疲態。
面對著這種情況,陸遜亦隻得苦思別的良策。
他沉思一番,準備進圍公安,轉而將矛頭轉向突襲北岸的州治江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