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常所言甚是,糜芳、士仁久隨大王,資歷頗深,本將亦令他們固守重地,沒想到此二人竟能乾出勾結江東孫氏之事。”
“此事性質惡劣,絕不可輕饒!”
一提起這事,關羽神情陡然就勃然大怒起來,言語嚴肅,直接表明了自身的態度,兩側荊州諸僚屬見狀,也都紛紛神色凝重,不知發生了何事。
早在控制住了糜芳,士仁之時,馬良就修書一封送至了前線向說明了後方的情況,由於當時前線戰況激烈,也讓關羽一時無暇顧及。
如今騰出手,以他的性子又如何可容忍勾結江東的叛將?
遙想出征前,府庫忽是因糜芳的“疏忽”而燃起了大火,燒毀了不知多少軍械以及後勤物資。
在馬良的信中所述後,他才得知此二人時常貪墨軍資,並倒賣與江東孫氏牟利。
聽聞這事後,關羽亦是迅速明悟了過來,府庫失大火絕非偶然,必是糜芳擔憂府庫物資數目清點對不上而故意鋌而走險,弄出一樁失火的戲碼,企圖來掩蓋走私的罪證。
當聞訊倒賣之事,又聯想著因大火毀壞了不少的攻城器械,導致在強攻樊城時,並未有那麽強烈的壓迫感。
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君侯,據龐士元的回應稱,士仁雖有投奔孫氏之心,但在他的及時控制之下,倒也並未讓孫權欲奪取公安的陰謀得逞。”
“反而還依靠士仁的投降,大破了呂蒙親自挑選伏於白衣商船上的精銳部眾,粉碎了敵方欲圖兵不血刃取荊州的謀劃。”
“至於糜芳,則是在與江東使者初有聯系時,便被良給糾集部眾迅速逮捕。”
緊隨著,馬良也快速將詳情快速道來。
直到這一時,堂中兩側眾人方才恍然大悟,隨後各自竊竊私起來。
“啊?馬從事所言,可否屬實乎?”
“士仁是與關將軍於幽燕之時便隨大王起兵之人,
這數十載下來南征北戰,都從未背離,如今如何會背離也?”
“糜芳小妹更是曾嫁與大王為妻,其兄如今亦是位列群臣之首,受人推崇。”
“他們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是所遇何事了,竟打算勾結江東圖謀荊州之地?”
一連數語,荊州諸人都面色大變,各自吐落道。
由於正值戰時,為了維穩的緣故,馬良先斬後奏控制了糜芳後並未向眾人宣布這事而是隱瞞了下來,只是單獨書信秘密通知了遠在前線的關羽所知曉。
面對著眾人的疑惑,關羽神色嚴肅,聽聞了馬良的稟告後,他方才厲聲說道,“糜芳貴為南郡太守,不思保衛荊州,卻濫用職權貪墨軍資,縱火焚燒府庫,暗中勾結江東。”
“此數罪皆罪不可赦!”
話說到一半,諸人各自察著他這副神色,不由都暗暗沉吟著,憑關羽的性子,這下子怕是沒有活路了呀。
雖然眾人都知曉糜芳除卻南郡太守的官職外,身份非同一般!
但關羽如今也是前將軍,持假節,總督荊州事,掌握生殺大權。
只要麾下有人觸犯律法,他完全可先斬後奏。
片刻後,關羽神色不變,沉聲道,“不過念在糜家曾大肆幫助過大王重新起勢,多載以來,也不離不棄一路相隨。”
“故而,糜芳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以軍法處置,重責八十軍棍後押解回成都交由大王發落。”
此話一出,諸將又是不由各自一振,面色間浮現著些許意外之色。
一向執法嚴明,治軍嚴謹的他此番竟然會網開一面,沒有擅自處以死刑。
在場諸人心底都很門清,交由劉備發落,那大概率就是保住性命。
他們大多數人都跟隨許久,知曉自家王上的秉性,對於有恩之人,即便犯下大錯,也會較為寬容的對待。
更別提,糜芳還是大舅兄,徐州東海糜氏更是在昔日兵敗困頓海西之時慷慨救助,重新助力其起勢。
就憑這份雪中送炭的恩情,以馬良為首的文武諸人隱隱已經窺破了關羽的本意。
這就是看在糜竺數分薄面啊!
要不然,關羽直接就可以將糜芳以通敵罪為由當場斬殺了。
吩咐完這事,關羽仿佛是又思索了半響,再度道,“既然士仁將功補過,那便革去公安守將一職,發配為普通兵卒,以戴罪立功。”
“君侯英明,”
聽聞著關羽的處置,堂下兩側眾僚屬都紛紛拱手恭維道。
對於這糜芳,士仁的處理,他們也覺得並無不妥之處,自然沒有疑議。
隨著這事處理,關羽隨後也開始調遣兵將,準備隨時往江水南岸奔赴,與公安守軍夾擊吳軍主力。
並同時差人命進駐了夏口的關平所部合前部督趙累進軍江夏北部,趁江東以詭計突襲安陸等地尚且立足不穩之際奪之!
特別是聽聞到文聘被困江上,最終隻得無奈歸附己方時,關羽對於奪江夏北邊的土地也是又多了數分自信。
只要奪了江夏北,那就猶如插一顆釘子插在了曹氏的腹心上。
直接與豫州西南部、東北面的淮南諸地相接壤。
只要屯兵於安陸,石陽等江夏北部的城邑,那就能剪除側翼的威脅。
先前文聘所部,舟船尚不齊整,依舊可以在後方製造混亂,頻繁襲擾己方軍資,不厭其煩。
關羽不敢有絲毫馬虎,若是令水師更為強悍的江東穩定江夏北部, 那屆時想要東下江東的難度就愈發之大了。
所謂趁你病,要你命。
關羽就是要趁江夏北部領土新佔之機,將之奪取。
特別還能倚仗文聘昔日的威信,或許會是一大助力。
指令傳達下去後。
很快,江陵城外便再度動員了起來。
各部以及來援的五溪蠻人組織起來,整裝待發。
後勤物資亦是提前備足,準備隨時南下公安助戰。
這一次,荊楚之地再度戰火持續蔓延,從曹氏與荊州軍的爭鬥轉而換成了與江東的攻勢。
公安外圍。
主將陸遜接收著江北土地上的一封封信箋,眉宇間亦不由皺成了川字眉,憂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