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劉備親率主力已經過雒城,抵足梓潼郡。
大軍暫時屯駐於白水關附近休整。
準備以期翻閱大巴山脈進取漢中郡。
而就在黃權設計收復了漢中腹地。
以及迅速率部突襲陽平掌控大局過後。
張飛亦是在第一時間差人往巴蜀之地而來,向劉備稟告實際軍情。
當得知己方已基本掌握漢中郡後。
諸文武一時不由齊聲祝賀著。
此消息一經傳出,軍中轟動。
原本已經接連行軍,疲憊不已的士卒此刻也是流露出了濃濃的喜悅之情。
劉備心下自然也浮現出喜色。
但當得知陽平關附近的戰報過後。
一旁的法正面色卻是有些憂慮不已。
見狀,劉備知曉法正或許是有何擔憂,遂連忙請教道:“孝直,你可是在憂慮著什麽?”
此話一落。
法正沉吟一陣,方才鄭重說著:“主公所言甚是!”
“正現為陽平關方面的戰局所擔憂。”
“嗯?孝直為何擔憂?”
話落,劉備不由滿面笑容的說著:“據翼徳,仲邈先後傳回來的戰報來觀,他們已經穩定住了局勢。”
“北山間的防線與陽平關都已牢牢掌控。”
“料想以陽平之艱險,撐到我軍主力各部抵足問題不大。”
“主公所言,的確有理!”
只不過,話鋒一轉,法正卻不由道:“只是,現今是由曹賊親自攜主力全力攻關,關城防線正倒是並不擔憂。”
“以張將軍之驍勇,霍太守的守城之能,料想無差池!”
“可目前陽平方面,我軍最大的劣勢就是兵力方面與曹軍存在質的差距。”
“正擔憂曹軍會在這裡大做文章。”
隨著法正的一番番言語。
也頓時令劉備警惕性大起。
誠如其所說,曹操本人就奸詐無比。
更何況,他麾下還有穩固的智囊團隨時出謀劃策。
不到最後關頭,都絕不能放松警惕。
念想於此,劉備立即收起了輕視心,轉而恢復了一副嚴肅的神情,鄭重相問著:“孝直,還請細細說來!”
隨即,法正才走到屏風處,手指著掛在上面的地圖,緩緩分析道:“主公,陽平關因處在南、北二山之間而修建,中間又盡是地勢狹窄,道路陡峭的地形。”
“如此方才令陽平成為漢中的屏障所在。”
“而南、北二山則是以正中的漢水所分隔開來。”
“致使南山成為了防范巴蜀之地的屏障,北山則防范關、涼二地的前哨之地。”
“正是擔憂曹軍在北山方面無法取得決定性的進展,會利用兵力優勢轉而在南山取得突破口。”
“若如此,即便張將軍、霍太守即便有所察覺動向,亦因為兵力的差距而不敢輕舉妄動!”
一記記擲地有聲的話語流露。
劉備也頓時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也就是說,如若南山方面遭受到曹軍所據,那北山是否能夠攻破,都已經無關緊要了?”
劉備一臉驚恐的說道。
此事,由不得他不慌。
畢竟,一旦讓曹軍主力突破陽平關,進入漢中平原的話。
以曹軍的優勢軍力,己方是難以所抗衡的。
“嗯,主公所言就是正所慮的!”
“北山與南山因漢水從中劃開,北屬天蕩山,乃秦嶺余脈,南則屬定軍山,是大巴山脈。”
“天蕩山、定軍山兩山只要任有一方出現差池,那陽平關都斷難久守!”
話至於此。
法正面色也瞬間嚴肅起來,拱手道:“主公,若是等大軍行進,恐會拖延時日。”
“正建議先擇一上將遣一輕軍先行,趕赴定軍山屯駐,以防曹軍趁勢渡河攻山。”
“孝直言之有理,本將當立即處理此事。”
“我命漢升攜五千余眾輕軍而行。”
“孝直,以為如何呢?”
此言而落。
法正面露笑容道:“以漢升之勇,想來守住南山,問題不大。”
不過,此事雖然定奪下來!
劉備還有憂慮。
“孝直,你說現在令漢升趕過去,還來得及嗎?”
聞言,法正沉吟思索了一番,方才拱手回道:“主公,不必太過擔憂,即便曹軍有此想法,卻也不會立即就付諸實施。”
“此是為何?”
“因為北山與南山受漢水從中分隔開來,曹軍盡是北方之眾,他們還需臨時籌備大軍渡河的竹筏。”
此一席話音落定。
劉備方才放下心來。
思索片刻,法正遂主動請纓道:“主公,若您實在放心不下,可讓正與黃老將軍同往如何?”
“若孝直親去,則陽平無憂矣!”
“只是戰場凶險,孝直此去,本將實難放心!”
想了想,劉備似是聯想到了先前落鳳坡龐統差點中埋伏殞命之事,不由立即命掌管白耳精兵的統領陳到攜白耳所部沿途護衛法正周全。
瞧著其主對自己的安危無比看重。
法正面上亦不由浮現出一絲絲的感激之色,拱手拜謝著:“正定不負主公重托!”
此事乾系重大。
計議已定過後。
法正與黃忠也沒有絲毫的耽擱。
點齊五千余部的輕軍先行出白水,沿大巴山脈艱難行進著。
……
而就在漢中主戰場的戰事進行的如火如荼之際。
東三郡的局勢似乎也並不平靜。
特別是當宜都太守孟達遣使差人往房陵說降太守蒯祺歸降時。
諸地頓時人心各異。
特別是當蒯祺收到勸降信後,沒有表示出其余的心思時。
一時間,郡內諸人各自暗中揣測起來。
有的人主張堅決效力漢庭,阻止劉備叛軍的無力進軍。
也有的人認為現朝廷已被漢賊曹操所掌控,天子沒有絲毫的權柄,應該歸附至漢室帝胄,仁義愛民的劉皇叔,輔助其一同興複漢室,剿滅霍亂朝綱的奸臣。
懷揣著此等想法。
太守蒯祺這日在郡守府召集諸屬吏議事。
“諸位,近日可能汝等得知了些許風聲,致使郡內有些人心惶惶。”
“我現在對諸位坦誠相待吧!”
已經年過中年的蒯祺,卻依然是面色紅潤,保養極好,標準的士族子弟風范。
“從孟達給本官的書信間所示,若是我郡拒不歸降的話,或許會從而引起荊州軍的討伐。”
“據聞現在曹丞相正引大眾親征漢中,劉備軍極有可能於東三郡製造事端。”
蒯祺大概將事情來龍去脈講述了一番。
此言一落。
郡內從事不由先行拱手相問著:“啟稟郡守,不知您準備作何應對?”
此話一出。
諸人的目光便盡數聚集於蒯祺身間。
都在靜靜期待著他這位房陵主事人的決議。
究竟是戰是降!
“以本官之見,欲立即召集城間青壯,以配合郡兵一齊防范要害之地,抵禦劉備軍進軍房陵。”
“卻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一言而落。
府內頓時間分為了兩派。
隨之爭鋒不斷!
“郡守此言,下官附議!”
“我部現為漢庭守護一方,房陵之地亦是大漢王朝的領地,而劉備不過一割據一方的霸主爾!”
“我等豈能降於此賊?”
“此言差異!”
“郡守此言,恕下官極難苟同。”
“曹操,名為漢相,實為漢賊爾!”
“據聞,在其西征漢中以前,曹操曾逼天子於深宮,將母儀天下的皇后伏氏給予以逼死,並逼迫天子封立自己為公。”
“從而破了我大漢一直秉傳著的祖訓。”
“此人素有王莽篡國之心,絕非救濟大漢的忠臣,絕非能與左將軍相提並論爾!”
“我部若是堅守抵禦劉備軍,那將會是助紂為虐也!”
一番爭執,亦是各有道理。
郡內從事為首的則堅決附議在蒯祺一面,堅決效力那名義上的漢庭,實際上的曹操勢力。
而以都尉為首的一眾武官,卻都毫不猶豫的支持歸順劉皇叔。
兩派爭執不下。
蒯祺最後也沒給出一個答覆,便宣布散會。
會議過後。
後院間。
蒯祺也召見了自己蒯氏的旁系子弟蒯鵬。
“你覺得,我方是降於劉玄德好,還是應當歸附曹丞相乎?”
一記話落。
蒯鵬面色白暫,尚且不過二旬出頭的年紀,可雙目之間卻是炯炯有神,宛若透露著一股自信之色。
思吟片刻,他不由灑然一笑,輕輕說道:“表兄,其實您心裡已有答案,又何必非得問於弟呢?”
“哈哈……”
“為兄確有數分之見,不過阿鵬你自幼聰慧,想來此事能夠比為兄看得更透徹呢?”
“呵呵!”
聞言,蒯鵬輕笑一番,回應著:“愚弟知兄長之意。”
“兄長內心渴望的是效力於漢庭,雖然現曹丞相似是霸佔朝綱,但也不願屈服於割據一方的劉玄德之下。”
“但兄長之妻乃是現劉玄德帳下的軍師將軍諸葛孔明的姊姊。”
“故而,兄長內心才會如此艱難的難以做出抉擇爾!”
蒯鵬一席言語,直至蒯祺的心思。
心事被點破,他也不由面露大笑,遂誇讚著:“阿鵬不愧是我蒯氏傑出的青年才俊也!”
“那不知阿鵬對於歸附何方,可有何看法?”
“嗯,若客觀而言,愚弟希望兄長繼續執兵堅守房陵,然後立即差人前往上庸、西城說服二地長官相助。”
“再向駐軍襄樊的曹仁將軍告知荊州軍將攻襲東三郡的情況。”
“令其率部而來,主持大局。”
“如此,若荊州軍只是一偏師征討,或並非是曹軍之敵手。”
話落於此,蒯鵬言語頓了頓,隨即才更深層次的分析道:“畢竟,即便表兄選擇舉郡歸順,或許看在諸葛孔明面上,劉玄德也不會太過為難兄長。”
“可兄長卻別忘記了,早年劉景升病故以後,叔父可是堅決與蔡氏等荊襄大族一齊逼劉琮投降曹丞相。”
“就憑此點,那劉玄德就將不會重用我蒯氏中人。”
“若兄長還想在仕途上有更好的建樹,那理應要繼續效力於漢庭。”
二人都是蒯氏門下。
故而,話語之間,蒯鵬也並未有何掩飾,都是直接了當的吐露著心聲。
一番番的言語落罷。
對於究竟作何選擇,蒯祺心下也漸漸有了決斷。
而就在房陵人心思異時。
就在房陵之外的山間道路上。
趙統麾下各部將士正分批次的往房陵首府集結著,秘密而行。
這日夜晚將近。
大軍依舊是匍匐在山間過夜。
夜色之中。
兩位已經從都伯晉升為屯將的小軍官亦是相互探討著。
“老李啊,你家娃兒出生了吧,是男是女呀,似乎還未聽你說起過呢。”
老周先行出言相問著。
聞言,被喚做老李的屯將聽於此,面上也不自覺間浮現出數分笑意,輕聲回應著:“是一對龍鳳胎呢。”
“好啊,好小子,你倒是有福氣!”
“這段在江陵休整的時日裡,可真是忙活壞了!”
“哈哈。我看你小子是樂在其中吧?”
“誰說不是呢。”
“不過現在正值戰亂,隨時都有戰事爆發,上陣打仗也沒辦法不是。”
此二人亦是相互攀談著。
“沒錯,上次桂陽一戰,在趙將軍的居中指揮下,我軍不過萬余人就將數萬吳狗主力壓製在桂陽郡內不得動彈!”
“戰後,我們也憑借功勞一躍升為屯將。”
“跟隨趙將軍打仗倒是好啊!”
“此次若能成功拿下房陵,或許又是大功一件吧?”
聽聞著老李的屯將發自內心的說著。
從旁的老周亦是感同身受。
“的確,能跟隨著趙將軍,確為幸事!”
“他雖然年紀輕,可卻是有勇有謀,膽略過人。”
“真乃我等武人的模范也!”
“那可不,畢竟是趙子龍將軍長子,有乃父之風。 ”
突襲房陵的這日日夜夜間。
各部將士自然也是夜晚會聚在一起討論良久。
對於此一戰。
大多數士卒心裡都沒有底,不知是否能夠成功將房陵郡成功奪取。
畢竟,麾下各部幾乎都是荊州籍士卒。
諸兵士對於東三郡險要的地勢自然十分了解。
故而,心裡有余悸!
只不過。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心懷必勝的信念。
只因主將是趙統。
是每一戰來,必然會帶著他們走向最後勝利的將軍。
來自於士卒們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