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被戳到痛處,“秦耀兒,你就不說兩句?雖說女生外向,但這是你爹留下的遺患,你不能隔岸觀火,冷眼旁觀吧。”
秦耀兒別開臉。
世上男子皆愛色,只要利用得當,不過幾句軟話的事,得來全不費功夫,最後還能全身而退。看這個小無賴的神色,似乎想為秦耀兒來個意氣之爭,如此只要她本人不爭競,這事也就好辦了。
拋下誘餌,“小哥與人為善,乃佳婿人選,秦族雖非望門大族,但能和宋族結兩姓之好,也是皆大歡喜。”
宋安平嘴唇勾起。
秦嶺便知搔到了癢處,頗為自得地撚須,到時達成目的,誰管空頭支票,小子和我鬥,還嫩了點。
宋安平笑道,“不賣!”
“你!”
“不管是人是物,都是我的東西,只要我願意,今晚就能洞房成親。秦族長這麽愛算計別人東西,怎麽不把自家小妾們拿出來分一分呀。‘老爺,怎麽辦?表哥發現了,婚約……’”
秦嶺勃然變色,“閉嘴!”
宋安平壞笑一聲,心想小夥伴趴牆角來的物料,爆料給自己聽著,倒成了言語上的刀鋒利器,果然非常道就是好走。
眾人不防聽到個八卦,立刻腦補出奪妻另嫁的戲碼,飄向秦嶺的眼神不由古怪起來。
秦嶺老樹皮般的臉皮也有些受不住,暗道小的不行就搞老的,老的不著調還有宗族呢,今日暫且休戰不提。
族人像糍粑一樣難纏得緊,當年為自梳的事鬧的多少場,至今仍歷歷在目,宋安平處理起來卻稀松平常,三兩下就解決了戰鬥。
也許他說得對,自己恐怕還真護不住。
但她無論如何都得守在秦耀兒身邊。
秦耀兒是孤女不錯,被賣了也不錯,可也不並非無依無靠,總有親姑姑照拂一二。
秦樹防著那句今晚洞房成親的話,卻不想人家壓根沒記在心上,丟下一句“給我老實點”,就不見了蹤影。
宋安平一走,秦耀兒身體一松,雙眼無神地望著地面。
“好孩子,好死不如賴活著,你不為那狠心的爹,也該為陣痛三日三夜生下你那早逝的娘啊。”
“姑姑,我以後該怎麽辦啊。”
秦樹自認有幾分識人的本事,但也看不懂宋安平的真實意圖,又怕秦耀兒再次想不開,隻好泛泛安慰道,“我觀宋小哥不是那等壞種,表面吊兒郎當不著調,心中卻精明得很呐。你看他嘴上不饒人,不也拿出了棺材錢嗎。”真情實感說假話,自己都會相信起來,“族人混帳,逮著吃絕戶,他卻能護著你,不讓人欺了去。今日要是沒有他,你想想姑姑的下場,再想想族中的守節婦,橫死的族長兒媳……”
秦耀兒不寒而栗,“不至於那樣對我吧。”
“沒什麽不可能。你爹少有才名,不是……也怪心智不堅,怨不得旁人。”
秦耀兒抓住秦樹的手,“姑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這汙淖家族,爛到根子上了,不提也罷。等你……”也許等不到那一天,“足夠強大,時機成熟了再與你分說,現在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這時候,好好安排你父親的後事吧,他並非那麽不堪,都怪這世道太過陰損毒辣。”
宋安平回到家中倒頭呼呼大睡,連續熬了兩晚大夜,這會兒已經撐不住啦。
而宋么在外牛皮吹飛——宋公早就不信他父子二人信譽,八十幾的老人怕小兒子糾纏,拄著拐顫巍巍躲出去,他隻好退而選其次,跑到各個牌桌上大吹特吹一番,虧得他精力旺腳程好,不到半日功夫,宋家莊以及附近方圓幾十裡內,宋安平得娶秦美人的消息就傳遍了。
宋安平被親爹造謠,猶蒙在鼓裡做白日夢,夢中升官發財左擁右抱好不快活,好事被李多魚弄醒打斷時,可想而知他的憤怒值。
看在想套八卦的份上,李多魚生生挨了他兩拳。
“你個不守信用的,棒打狐狸精呢,抽皮扒筋賣狗肉呢,豪言壯語才對我放多久,這就要把吐出去的唾沫吃回來啦?”
宋安平翻開眼皮,“你真惡心!”
話音未落,又有三四個狐朋狗友結伴而來,一個趕一個將身體甩上床鋪,將宋安平壓下疊起了羅漢。
宋安平唔唔狂叫,“狗崽子們發什麽癲,吵著老子睡覺了。 ”
李多魚有心上人的人,見不得男人們亂攪,費力將嗷嗷亂叫的宋安平拖出來。
“該!大放厥詞時就應該想到有這一遭。”
宋安平莫名其妙,撫著踹不上氣的胸口,“我幹什麽了,值得你們歲旦不打牌聚在我家。”
李多魚找到破茶壺,倒了杯陳茶吃了,“你說你幹什麽了,么叔說你紅鸞星動要娶親,正四處報喜請客呢。”
“我怎麽不知道我要娶親。”
“你就裝吧!秦小姐,可知道了?”
宋安平恍然大悟,“額。”
李多魚憤憤不平,“真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跟我都用上兵法了,成日嘲笑我舔狗,自己呢,自己呢!你是怎麽把十裡八鄉的大美人弄到手的?人家那可是為選秀準備的娘娘。”
宋安平心頭一轉,秦家老宅離賭場更遠,怎麽賭局之事秦家很是知曉,離得近的反而沒得到消息呢。
秦家這裡頭水深得很呐。
趙祥子推他一把,“快說快說,兄弟們都等不及了。”
宋安平就有些得意,睥睨道,“昨晚你們不在賭場,有沒有聽說那邊的事?”
趙老二道:“恍惚聽說死了人,我忙著吃酒,沒怎麽打聽細節。”
“有人說賭場死了個姓秦的老秀才……”李多魚眼睛慢慢瞪大,“方圓百裡姓秦的老秀才,那是你媳婦的爹吧??哎喲,什麽情況!?”
宋安平得意非凡,“就是你們想的那個情況!昨晚老子手氣爆棚,贏了房贏了地抱得美人歸!”
“所以你嶽丈被你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