劄爾哈苦苦思索著這幾日發生的一切。
在那個惡魔的驅使下,自己先後聯系了各大部族中副首領,或是那些被邊緣化的統領子嗣。
而後又傳令各大部族首領半月後趕赴聖山,共商草場新分配的議政。
一切正如那個魔鬼所想,各大部族副首領與那些不受寵的子嗣都予以了自己回應。
劄爾哈算了算日子。
從自己部落被襲擊,再到自己被俘虜並發動政變,再到如今。
前後不過半月時光,整個北方卻已然變了天。
或許那個男人當真是至高天的意志化身,否則至高天怎會允許他如此禍亂草原?
又或許他是比至高天還要恐怖的魔鬼,否則他為何能如此熟撚人性、玩弄人心……
但不論他是誰,劄爾哈都明白,自己再也生不出反抗他的心思了。
陸塵的存在就像是在劄爾哈心中重新開辟了一道至高天,那是一片黑暗的夜空,他無力反抗,從他接受魔鬼的誘惑開始,他便只能接受到底。
與此同時,樂進率領的大軍也已悄無聲息地抵達聖城。
依照陸塵的吩咐,三萬大軍並未引起過多關注,他們趁著夜色潛入聖城,靜待時機。
半月時光轉眼即逝,各大部族首領紛紛趕赴聖山,共同商議草場分配之事。
匈奴王庭大殿內,今日載歌載舞,氣氛熱烈。
為了今日議政分配牧場,王宮內早已準備好了豐盛的筵席。
然而,大殿內的氣氛卻並非表面上那般和諧,隻瞧諸位首領滿臉憤懣之色。
只因他們發現,高座大殿首位的並非是劄爾哈這位新任單於,而是一個年歲不大的漢人。
有眼尖者赫然認出了,這漢人便是政變當日,攔在聖城前的那名漢軍將領。
而在其身側,還端坐著一名氣質非凡的漢人女子。
至於他們暫且承認其身份的單於劄爾哈,卻只能屈居坐在那漢人女子的下一個身位,這如何不讓他們感到氣憤和屈辱。
盡管宴會歌舞不斷,舞女美豔動人,賣力扭動那水蛇般靈活細膩的腰肢。
雪白的肌膚與餐桌上的飄香的肉糜都秀色可餐,讓人食指大動。
可除去高座首位的那漢人,無一人進食,更無人有心欣賞舞女。
“單於,不知我等商討牧場分配,怎會有外族在場?”
沉悶的氛圍被一名年長首領打破,他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不滿和質疑。
劄爾哈望向那名首領,他自然知曉,這位老者是匈奴十大部族之一的齊豫部族首領。
其部眾超過三萬,算得上是匈奴前五的部族。
面對老者的質疑,劄爾哈卻只是面無表情地回應道:“這是至高天的意志,你在質疑至高天?”
老者聞言大怒,可不等其開口,身側另一位首領便率先起身發難。
“草原的兒郎不會受你言語蠱惑!至高天也不會允許一個外族坐在單於的位置上!你是漢人的走狗!是草原的叛徒!”
一人發聲,眾首領緊跟而上,發難不止。
“不錯!草原的叛徒!弑殺羌渠單於,更是連其部族都不放過!你這漢人走狗,不配坐在此處!”
“聖山在上,至高天在上,必要讓你這狡詐險惡的漢人走狗,命喪於此!”
……
各大首領言語征伐不休,整個大殿頓時亂作一團。
就在這時,劄爾哈適時的起身,從懷中掏出了那把“至高天的意志”,徑直指向餐桌上那口擺放正中的大鼎。
鼎內正燉煮著上等的牛羊肉。
見一眾首領仍未停止口誅筆伐,劄爾哈果斷扣下了扳機。
砰!
一聲巨響驟然響起,燉煮著肉糜的大鼎隨之轟然炸裂。
滾燙的湯汁四濺,一眾首領連連起身後退,都被這突然的變故嚇到噤聲。
反應過來的一眾部族首領望向場中炸開只剩碎片的大鼎,心中一陣後怕。
當日西北部族首領便是在巨響傳出後,腦袋如同西瓜般炸了個粉碎。
眾人看向碎掉的大鼎,又看向劄爾哈手中物件。
雖仍舊不明這是何種力量,卻也想明白了羌渠單於與西北部族首領的死因。
全是因為這支樣式奇怪,好似一根加大加長的旱煙杆的物件。
劄爾哈開槍後,場面霎時間安靜了下來。
見此,高坐主位的陸塵方才面無表情地緩緩開口道:
“草原的勇士們,還請回到各自位置上,若是牛羊肉堵不住各位之口,亦可嘗嘗至高天意志的滋味。”
陸塵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到眾人耳中。
這擺明了是**裸的威脅!
但總有膽小怕死之人,伴隨著一名首領顫顫巍巍回到座位上,眾人相顧環視後,也面色沉重坐回原來位置。
“如此甚好,想來諸位尚未飽腹,亦無離席之意。”
說話間,陸塵緩緩起身, 立於堂前,俯視眾人,臉上露出一抹厲色,冷笑道:
“與諸君知會一聲,自今日起,我便是這草原上至高天的代言人!
諸位亦可稱我為君上!”
隨著陸塵話音落下,一眾剛剛落座的首領霍然起身,衝著陸塵怒目而視。
“你想讓我草原兒郎臣服於你一個漢人!?”
“漢人!你狂妄!莫非當我草原兒郎皆是懦夫不成?!”
……
批判聲接連響起,不絕於耳。
陸塵身側,一同出席的蔡文姬,早已被這般場面嚇得小臉煞白。
她苦思冥想,也不得其解。
為何短短半月,匈奴王庭發生了政變,單於易主。
更想不明白為何這一切,貌似都出自陸塵手筆。
不過,當她側身望向身旁的陸塵時,心中的驚懼卻又漸漸平息。
即便殿前諸多部族首領此時都用猩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陸塵,似是要將他生吞活剝。
劄爾哈倒是頗為冷靜,面對這般場景屹然不動。
他或許看不透陸塵這副皮囊裡住著怎樣一隻惡魔,但他知道,這些部族首領馳騁草原,為草原霸主的時代,馬上就要被終結了。
陸塵對眾首領斥責、批判無動於衷,冷眼相待。
等到眾人罵聲漸漸緩和,他才露出一抹儒雅微笑道:
“諸位不必著急,若爾等不願承認,我也不會強求,自行離去便是。
只是,我亦提醒各位,至高天的意志不可違逆,草原的未來,也將由新的秩序來主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