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一輪皎月當空,灑下幾縷銀白色的光輝,院子裡雖沒有點燈,卻依舊足以視物。
而他在那裡發呆,倒不是在思考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只是單純地想起師父,想起前世在山上所發生的一切了。
雖然師父總對自己說,人有命數,命由天定,可真當他到了那一天的時候,他還是看見師父雙目通紅,靜靜地站在他的床邊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師父一生無子,但李長風知道師父是將自己當做他的孩子看待的,他當時一定也很悲傷吧?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現在怎麽樣了...
想到這裡,李長風的眼裡不由得閃過一抹悵然。
畢竟,無論如何,他都回不去了,故人也好故地也罷,終將只能存在於他自己的記憶之中。
“公子在想什麽呢?”
不知何時,林溪來到了他的身旁坐下,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遞給了他一杯熱水。
李長風對她笑笑:“沒什麽,不過是見月思鄉罷了。”
“出來這麽久,公子是想念家裡的人了吧?”林溪微微一笑。
李長風搖了搖頭,輕聲答道:“他們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不論是原主的家人,亦或是他自己的,都一樣,他在這個世界裡,已然沒有了常規意義上的“親人”。
“啊?對不起,公子,我不知道...”林溪的表情微微有些慌張,顯然是因為自己提到了這個有些沉重的話題而內疚。
李長風笑著揮了揮手:“無妨,你提或不提它都已然成為了事實,我也早已接受了這樣的事實。畢竟,人總不能一直活在過去的悲傷裡,向前看才會有未來不是嗎?”
“是,公子說得真好。”林溪看著他,眼裡帶著微光。
“那你呢?”李長風微微一笑,看著她。
林溪愣了一下,隨後指了指自己:“我?”
“是啊,只聽你說你們母子相依為命許多年,卻從未聽你提過你父親的事情,介意跟我說說嗎?”
“這...介意倒是不介意,只是關於父親,林溪其實也沒有什麽印象。”林溪搖了搖頭說道。
見李長風疑惑看來,她又解釋道:“因為,打我有記憶以來,父親就從未在我的世界裡出現過,每次問到母親這個問題,母親都會滿臉的痛苦與無奈,大多時候都無法正面回答我,只是很偶爾地提到過他幾句話,讓我知道他應該是還在人世的,但更多的我便不知道了。”
“好吧。”
李長風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麽。
只是,他的腦海裡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了林母的形象來,因為自從林母的病情逐漸好轉,身體也是逐漸康復了之後,他明顯能夠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質,那絕不是尋常人家的女子能夠擁有的。
所以,他難免有些好奇,當年在她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才會讓她和林溪淪落至此。
“哦對了,明天上午我會有些事情,可能會提前離去,所以到時候還要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店鋪。”李長風突然想起來了這件事,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
畢竟剛開業第二天,他就要當甩手掌櫃,確實有些不好意思。不過他會將一切食材都準備好,林溪只需要幫他售賣就行。
“這有什麽的?公子何必說麻煩?”林溪連連擺手,只是隨後她又面帶好奇地看著李長風問道:“只是公子,林溪能多嘴問一句話嗎?”
“當然,你問便是。”
“是今日來店裡的那位雲四海找你有事嗎?”
“是啊,怎麽了?”李長風疑惑地看著她。
“沒什麽,只是林溪覺得那個雲四海身世很是不一般,而公子與他相交尚淺,所以林溪只是想提醒一下公子,與他來往之時還是需要稍微謹慎一些。”林溪很是認真地說道。
因為那天雲寧來到她的家裡,李長風之後只是跟林溪說是路上所結交的朋友,沒有說太多,所以她並不知道雲寧的真實身份。
“呵呵。”李長風看著她臉上那帶著關心的神色,心裡微微一暖,隨後笑著問道:“你是如何知道他身份不簡單的?”
“因為他的穿著打扮就不是尋常百姓的模樣,再加上他第一次來家裡的時候,還帶著一個仆從,所以我才會由此猜測。”林溪輕聲說道。
“當然,林溪也只是胡亂猜測而已,若是公子不喜,就全當是我在胡言亂語,不用在意。”見李長風微微沉默,林溪連忙有些慌張地說道。
而李長風只不過是在心裡發笑,笑雲寧這個偽裝並不是多麽高明的模樣,連只見過兩面的林溪都看出了她身家不一般,這要是碰到有心人,怕是很容易就會猜到她真正的身份。
“我為何要不高興?你說得沒錯啊,她確實身份不簡單,而且你知道她明天要帶我去做什麽嗎?”
“做什麽?”林溪愣了愣。
“去剿匪~”
“啊?”林溪顯然有些傻眼。
“還記得我跟你說的劫匪嗎?”
“記得。”
“雲兄那邊有了些線索,明天要帶我去抓人。”
林溪呆在那裡久久沒有回過神來,她沒想到她只是隨意一問,竟問出這麽大的事情來。
“他...他是官家的人?”林溪問道。
“嗯...可以這麽說吧。”李長風想了想,公主更準確來說的話應該是皇家的人, 不過說是官家的也沒錯,畢竟官家也屬於皇家。
“可是...可是為什麽要帶上你呢?如果真的是剿匪的話,那一定很危險吧?公子你不過一介書生,何必要去湊那個熱鬧?刀劍無眼,這若是一個不小心傷到公子,那...那可就不好了。”林溪微微有些焦急地說道。
其實她方才著急之下,差點就脫口而出,那我可怎麽辦了,好在最後一刻她收住了口。
“哈哈,誰說書生就一定手無縛雞之力了?你可莫要小瞧我~”李長風則是不在意地笑道。
“公子...”
“忘記我那天如何將那李德順給點穴的了嗎?”見林溪還有些擔心,李長風問道。
“自然沒有。”
“那不僅是醫術,還是武功。”
林溪愣在那裡,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你不相信?”
“不是不信,只是...”林溪的臉上有些猶豫。
“但說無妨。”
“不是林溪覺得公子言過其實,只是公子畢竟才剛二十出頭,不僅要苦讀求學,還學得一身精湛的醫術,而今又告訴林溪你還會武功,這實在是...”林溪的臉上帶著無奈。
李長風看著她,稍稍沉默了一下,似是在猶豫著什麽,隨後認真地看著她問到:“你想知道我為何會精通這些嗎?”
林溪不知為何,被他看得心裡微微一跳,隨後用力地點了點頭:“只要公子願意說,林溪自然想知道。”
“好,那我告訴你,其實,我之所學,大多是前世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