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必須還需要再拿出一些有足夠分量的東西,比如爵位。
這方面他已經做好了打算,那就是找老爹要兩三個縣男(男爵)的爵位,一同賞賜出去。
畢竟錢這玩意,對真正有才能的人來說,其實不缺,但爵位這東西可就不一樣了。
別看只是區區縣男,這玩意可不是一般人能獲取的;
這麽說吧,遍觀大明,立國至今近三百年,這七品的縣令少說得有超過十萬個,甚至二十萬都有。
可男爵的爵位,除歷代皇族分封繼承外,滿打滿算兩千都算多的。
所以這爵位獎勵,絕對算不上低了。
即便如此,但在朱慈燃看來,他覺得還是有些低,對於能給他弄出合適玻璃的技術人員來說,別說區區男爵了,就算給個子爵都不過分。
畢竟能在這種科研條件下,弄出合適的玻璃,這學術帶頭人給個子爵過分麽?
像玻璃、水泥這一類的,哪個搞出來後,不是能給他創造巨額經濟利益的東西?
並且,相對於這數千萬的直接收益外,同時還有對工業、化學、生物、交通、國防等領域的助力與催化作用更是誇張;
這可都是能帶飛無數條產業鏈的玩意,所以與其所帶來的無數利益相比,眼前給出的這些獎勵,才哪到哪。
不過話說歸這麽說,但朱慈燃當前也不可能直接一次就給太高了。
倒不是說他小氣,只是時機不合適,一方面他現在年齡太小,太高的獎勵,他當前沒把握搞定,到時候承諾出去了結果無法兌現,就尷尬了。
再者,目前也還沒有培養出相關的利益群體,如果現在就授太高的爵位,先不說他爹認不認可,首先朝堂上那些一個二個自詡什麽‘替陛下治理國家,滿口仁義道德’的文官們,第一個不會答應。
其次,就是那些在邊關抵禦外敵,擁兵自重的將領總兵們,更不會願意。
他們會想:好家夥,我在邊關喝西北風、吃沙子,把頭別在褲腰帶上,最終辛苦數十年,甚至都不一定能換來個爵位,他一個低賤匠戶輕輕松松就能得到,憑什麽?
這他們能答應?
朱慈燃沒辦法解釋。
畢竟這些東西,目前也隻存在於他自己的腦海裡,在沒有切實創造價值之前,不會有人能想到這些個玩意有什麽用。
屆時若是引發朝廷爭論與動蕩,那就與朱慈燃定下的穩步發育策略不符。
他爹是熹宗朱由校,不是在帝位上呆了四十多年的神宗皇帝朱翊鈞,更不是弓馬打天下的太祖朱元璋。
朱由校登位這才幾年,內外一堆破事,所以當前最重要的是穩定!
穩定壓倒一切!
再者,功勳爵位這玩意在朱慈燃的設想中,後面還有大用,如果現在太心急胡亂操作,搞得爵位貶值,那就得不償失了。
他知道一點,凡是涉及到變革的事,尤其在牽扯到巨大利益問題時,一定要小心謹慎,要有耐心。
飯要一口口的吃,路也要一步步去走。
只不過,來自後世的他,還是低估了這些獎勵,對匠作監內眾人的衝擊。
即便這些獎勵,經過自己深思熟慮後,縮水嚴重。
人均幾十兩的賞格,在朱慈燃看來只是相當於一年多點收入的獎金而已,但在眾人看來,卻不是這麽算的。
首先,燒製琉璃的技術,都是現成的,無非是研究研究怎麽弄的透明一點,然後燒的塊頭大一點需要些時間琢磨,左右無非是個水磨功夫,輕松得很。
所以這份工在他們看來,哪有什麽難度?
再者,他們本就是要給宮裡乾活的,就算不給朱慈燃乾,也要接一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活計,這些活計裡,大部分可都是上級的攤派,基本都屬於打白工,哪有什麽收入,所以他們平時沒活的時候,還得要自己想辦法,去外面接一些私活,才能養活一家人。
首先主要原因,還是因為明朝匠戶一般收入不高。
自洪武二年(1369)起,朝廷下令“凡軍、民、醫、匠、陰陽諸色戶,許各以原報抄籍為定”,不許妄行變亂。
匠戶一般隸屬於工部,分輪班匠、住坐匠二類。
明初規定:輪班匠須一年或五年一班輪流到官手工作坊服役,每班平均三個月。
住坐匠則是每月赴官手工作坊中服役十天,若不赴班,則須月出銀一錢由官府另雇他人。
這兩類匠戶在當值以外的其余時間可以自由趁作,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終年拘禁在官手工作坊中勞動的束縛。
但是,匠戶在身份上仍是父死子繼,役皆永充。
匠戶子弟征入內府針工局習藝者號“幼匠”,匠戶除了可免除一部分雜泛差役外,正役和稅糧不能免除。
他們雖然是隸屬於匠作監的住坐匠,待遇相較於工部的普通匠戶必然要好很多,但一年算下來實打實能到手上的收入,折算成白銀二三十兩都左右,二三十兩白銀看似好像還行,但你要知道這是平均!
這裡面還要視工種、技術、職位,還有所處單位不同而不等!
好的一年能有五十,差的一年連十兩都不到!
這可是擁有百萬人以上居住的首都北京城!
十來兩銀子能夠幹什麽的?
要知道大多數匠人祖籍都是外地,他們因規製而進京,本地無田,一應吃喝用度全靠采買。
十來兩銀子左右的收入,在京城這個地界,根本不夠一家人吃喝開銷。
索性他們是給宮裡乾活還好點,平日裡不僅能外帶些邊角廢料添作用度,再加上也經常被指派出宮,給一些達官貴人們出點公差,偶爾也能撈些外水;
最後再加上自己往日裡積攢下來的人脈口碑,再接些私活,零零總總算下來,這才勉強能夠算在京城這個地界,混個溫飽。
但,也僅限於此了。
可是給朱慈燃乾活,那可就完全不一樣了;
因為朱慈燃前世自己是從底層員工乾起來的緣故,他特別理解底層對收入的苦,幾兩銀對自己來說不算什麽,但對底層人來講,可能就是覆蓋溫飽線的救命錢!
所以他對那些凡是去宮裡給他乾活的工匠,都會特意按照市面上正常工匠出工的規矩,給定了足額的月俸;
不僅足額、按時發放不說,標準定的也普遍較高,另外年底還有紅包(年終獎)!
現在又加上這額外獎勵(項目獎金),這七裡八裡算下來,他們在項目組裡給朱慈燃乾一年,能抵得上自己原先苦哈哈乾上五六年都不止了。
這待遇,就問誰抗得住?
若是別人跟他們說這些,他們不一定信,但朱慈燃親口說的,他們卻實打實相信。
那些在宮裡乾活的,朱慈燃生怕他們餓著、凍著,不僅專門吩咐了小廚房,做飯的時候多做一些給他們送去;
平日裡熬煮的薑茶、甜湯他也都是讓廚房多煮上一些,給老爹老娘還有其他各個長輩們送去的同時,剩下的大部分也都送去了工地,給這些工人們喝了,從早到晚,幾乎不曾間斷;
而若是變天,更是直接停工,直接讓他們回來休息不說,並且即便休息薪奉也照發。
這些事,基本凡是去過宮裡工地乾活的人,回來後都會給身邊人炫耀一番。
底層勞動人民,工作閑暇之余就喜歡聊天吹水,他們談論的話題內容,也無非就是那些,朱慈燃平日裡的這些作風,他自己或許沒注意,但其實早就在匠作監的這些匠戶群體中傳開了。
殿下或年幼,但講信譽,說給錢就給錢,且通情達理,對我等更是態度和善!
所以他們在得知自己被選入項目組後,情緒就已經高漲不已;
結果又聽見朱慈燃承諾說:只要燒製出來了足夠透明、並想出將它做成大塊板狀,能便於切割安置在窗戶上的琉璃後,這五千兩都是你們的!
同時又看到了擺在面前明晃晃,裝滿了好幾口大箱子的白銀後,他們的情緒被徹底引爆!
攻堅組裡的人,有一個算一個,笑的是嘴都合不攏,走路都帶風!
而當消息傳遍整個匠作監後,自然也引發了所有人的眼紅,更有甚者,捶胸頓足,後悔不已:他們埋怨自己,為何當初殿下廣開言路的之時,為啥不再積極主動一點?
不然若是被選入這項目組內,不就也能一同享受這番待遇?
要知道朱慈燃給這些人暫時按照基本的技術水平,定下了學徒、初、中、高等四個級別的技術標準, uukanshu 同時讓他們互相考核;隨後根據市場上的正常標準,給考核完畢的眾人定下了一兩、二兩、三兩和五兩等四個不同的月俸標準。
這個工匠等級制度,當前這個基本夠用,以後有需要再找機會完善便可。
畢竟他的本意只是用來規范薪資標準,所以定的不怎麽規范很正常。
可光這個按技術等級給錢的制度和相應的待遇,就足夠讓大多數人眼紅了。
一般他們月俸都是用別的東西折算,一般到手後都會損失好幾成,哪有直接發銀子的?
另外學徒也能拿錢?這讓許多匠人,尤其是那些年齡大些,徒子徒孫眾多的匠人欣喜不已。
畢竟大多學徒都是依附於匠人身上的,算半個幫工,師傅願意教你真本事就已經算不錯了,哪有拿錢的資格?
這一算,相當於變相給他們送錢,就算他們不要,願意帶徒弟的,基本都希望徒弟們有個好發展,如今便直接解決了這個問題,誰不願意?
再說了,還不算每月的足額月俸,光就是這額外人均七八十兩的賞格,就能抵得上許多人不吃不喝乾四五年了!
另外,也說了是人均,按他們當下對殿下的了解,知道殿下雖然年齡小,但做事卻很有章法;
發獎勵從不吃大鍋飯,而是會依據貢獻功勞,按勞分配,有功必賞,且功越多越大,賞賜也越高。
所以那幾位定級為中、高級技師的匠人,幾乎每個人都幻想著自己未來,在這個項目推進時,做點貢獻,然後拿高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