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慈父 第三十七章 出發

三月二日，新京營的校場內，盧象升看著眼前的眾人，強忍著內心的激動，面色沉著的發出號令。

昨夜與今早時分，已陸續有部分縣城將受災情況上報過來，眼下出發的只是第一批，接下來會根據後續上報過來的受災狀況，再將余下部隊一一派遣。

所幸這些勳貴最終還是沒有給他出手的機會，最後幾人有些在昨天夜裡，便急忙跑來將名冊遞交，而余下幾人，也在今早一並陸續遞交;

並隨之帶來了解釋:研究圖紙太過入神，所以差點錯過時期。

合規合情，沒有超時，加上還有合適的理由，那麽他自然不能借此發難;

再者，他們此次要務本就是救災，且還是采取‘以工代賑’的方式，而這個‘工’就是這泥巴炕和水井。

圖紙是從宮內傳出來的，兩份他都看過，相較於後者，他倒覺得前者價值更大一些。

百姓的冬天有多難熬，他是懂得的。

在京城這幾年，他每年冬天是深受其害。

在看到圖紙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個東西對百姓的幫助，絕對巨大。

能燒火煮飯的同時，還能給房內供暖，將床鋪燒熱;單憑借這點，就能幫多少平民百姓平安過冬?

他知道，這是活人無數的善政，只要此事認真執行，這背後的功德，無法估算。

他相信，只要此次救災不出意外，身為救災行動總指揮的自己，聲名必然會被民間所傳頌;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是所有讀書人的畢生夙願，他盧象升自然也不例外，無法抗拒這種誘惑，所以即便以後明知提督之位無法久坐，他也覺得知足。

關於為何陛下會選定自己來任這假提督，他並不覺疑惑，因為他清楚明白:陛下只是需要一個願意替他衝鋒陷陣的角色，至於這個人是誰，甚至能力高低，這都不重要;

陛下所看重的唯有一點，那便是忠心！

從陛下前後的話語和態度中，就能輕易得知。

作為從科舉這條路上，從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精英分子，他不僅不蠢，相反，他要比許多人都要聰明！

事後他稍微細品，就回過了味。

或許，自己只是機緣巧合，搶了某個勳戚的機緣，甚至.....就是鄧文明的機緣。

對此他倒不覺有什麽愧疚之心，陛下在殿中話已講明，有勸告警醒之意，更有提醒和點名的深層含義，可惜眾人都被嚇住，無人領會，那就隻好便宜他這‘外人’了。

這幾天的時間，他雖十分辛苦，但相較收獲而言則微不足道;

盧象升看著被自己握在手中的尚方寶劍，以及自己這幾日所行使的權力，這種大權在握的感覺，讓他為之著迷。

俗話說，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小丈夫不可一日無錢。

對他這樣的人而言，不戀權是不可能的，尤其是他享受過權利所帶來的滋味後，被已經握在手中的權利，他更不可能輕易放手。

所以他深刻明白，想要保護好自己手中的權利，那就必須好好完成陛下所交代的任務！

他望著逐漸離去的先遣隊伍，轉過頭朝營帳內走去。

隊伍已經開始逐步出發了，屬於他的戰鬥，也真正開始了！

....

“鄧兄弟，鄧兄弟。”

行軍路上，李弘濟將鄧文明攔在一旁。

“在下有一事不明，還望鄧兄弟替我解惑。”

李弘濟是曹國公李文忠的後代，傳到他這時，已是第十代，只可惜曹國公當年病逝後，其長子李景隆被成祖褫奪其爵位，與弟李增枝、妻兒等數十名家人一起被軟禁家中，家產遭收，李景隆絕食十天，最後於在永樂二十二年去世。

自此，曹國公李氏的傳承，也逐漸開始沒落。

他家與鄧家一樣，嘉靖十三年被賜了個襲臨淮侯，此時侯爺的身份在他叔李祖述的身上，那日殿上之行雖然是他叔祖參加，但他叔祖年紀太大了，於是他被族內選出代他叔祖參加這番歷練。

此時他並未有任何身份，只是白身，若不是朱由校的此番恩典，他這輩子上進的唯一希望，就是待叔祖李祖述去世後，在臨淮候的爵位上去爭一爭。

“何事?”

鄧文明緊了緊韁繩，讓馬匹放慢腳步，此時他們已行進了大半日，距離目的地灤州還有一天半的路程。

“這隊伍新規與安民八法是何道理?”

憋了半天，李弘濟終於還是問出了疑惑許久的問題。

他雖然年齡比鄧文明大了一圈，但打小養尊處優，且沒擔任過什麽高級別軍官的他，對這些東西還是不太理解。

“你是說這啊，我當是何事。”

鄧文明莞爾一笑，反問道:“你可知我們這支隊伍去往何地?又意欲何為?”

“不是說去灤縣嗎?”

“至於意欲何為，陛下言稱，我等此去乃是‘抗震救災’，這與我所問有何乾系?”

李弘濟不解道。

“是啊，既然是去灤縣‘抗震救災’，那你還不明白這是為什麽嗎?”

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李弘濟一眼，機會是留給聰明人的，若是這都悟不到，還是回去當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公子哥吧！

隨後搖了搖頭， uukanshu 策馬離開了。

作為領頭人，他還有許多事要想要做，沒工夫浪費在路上。

留下李弘濟在原地直跺腳。

“瑪德，欺負我老李書讀得少是吧！”

李弘濟罵罵咧咧，不過他隻敢小聲嘟囔抱怨，不敢大聲，雖然笨了點，但他並不傻。

論職位，他不如人家鄧文明，論爵位，別人是定遠侯，是侯爺！

自己只是白身，唯一能說道的，也就是自己有個好先祖了，但先祖再厲害，那也是過去。

並且，‘曹國公後人’這噱頭在人家衛國公後代鄧家人面前可不夠看。

這東西普通人聽了或許肅然起敬，但在人家面前，提了只會羞辱先祖。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見鄧文明已跑遠，他趕緊策馬跟上。

此次救援，盧象升給他們這幾萬人，一共分了十三支隊伍，每支隊伍所需救援的地址，是根據北直隸總督府所傳來的受損情況與遠近而定的。

因為考慮到他們這些人許多已經許久未經戰陣，突然趕鴨子上架，無異於謀殺。

所以盧象升根據彼此之間情況、能力的不同，劃分到了不同的隊伍，有些單人獨領一隊，有些則是兩三人分正副職，合領一隊。

不僅如此，隊伍人數也視情況而定，而不是簡單粗暴的均分，因為有些隊伍去往的地方是人口較小的縣城，距離也不算遠，而有些去往的則是人口較多的大縣，距離也較遠些。

他李弘濟就被分到了鄧文明的隊伍裡，領了個小隊長的身份給他打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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