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明江安終於說出此來目的。
只是順便跟著來的詹一禾恍然大悟,連連點頭:
“原來你這次是為了找風折柳做減法啊。”
“減法?”供起來的臉頰充滿疑惑,馮明問。
“就是刪除,刪掉不重要的東西。”詹一禾解釋出這口中“減法”一詞在這兒的用意,“但是……你們覺得這些日子下來真的有無用不需理會的事嗎……”
自己的話說出來也瞬間沒了底氣,詹一禾的理解裡:
“好像全部的麻煩都得解決……吧?”
回憶這段聞取城之內的時光,風折柳同少女理清思路:
“既然為此而來,總要有個結論。助秦禮查清楚朝廷裡有染私鹽的官員,調查私鹽背後的真相,江水前輩的來意,羅蓮尋到沈安再者尋到我們想要調查的其父死因,傾昱聞取兩國和親,闖山的事情……大概是這些吧。”
“在其中,私鹽一事秦禮不再需要我們助陣,但為了太平,遲早要解決。鏟除這朝中的有染官員,羅蓮父親死因和與秦清應下的闖山一事。無非此三四點,不算太麻煩。”
“那開始呢?我們從哪裡開始?”詹一禾問道。
出乎意料的答案,風折柳點出:
“自前輩來意為始。”
詹一禾猜測:
“江水?”
“對。”風折柳點頭認下。
“明日?”馮明會心一笑言道。
風折柳自得的點頭,答道:
“對,說好的明日。”
明日寅時是先前馮明與風折柳已經得出的結論之約。
話盡於此,見馮明江安起身時候,詹一禾隨後跟隨。
“等會兒。”風折柳喊住二人欲要離開的腳步,起身上前攔截去路。
他目光落在詹一禾的身上。
“明日只有我一個人跟著馮明去。”少年的話不是商量,更像是通知。也沒有人知道他此刻究竟為何突然反悔,“我希望你能夠幫我拖住沈安他們,在寅時之前莫要讓他們發現我與馮明的行蹤。”
“為……”詹一禾自是不解的。
“別問為什麽,我現在沒法回答你。”他先一步阻斷了少女即將問出口的問題,沒有人清楚他究竟在顧慮如何。
“這麽決絕?”詹一禾並沒有生氣,直視著少年,語氣平和,沒有追問,“既如此,這兒放心交給我吧。你和馮明先一步去探探風聲也好。”
“你?”少女如此輕易的便接受突然改變的策略,馮明振作三分,“你就這麽接受了?不再糾纏些?”
少女的目光重新落在馮明臉上,早就料到酒仙公子會因此追問,便答:
“難道我問,風折柳他會老實交代給我嗎。”
“不會。”
“那不就得了,少說些廢話,免得咱們浪費口舌。”
“這般無情……小貴人你轉性啊?”
“你不懂,人總是會成長的嘛。”說完這話,她的臉上極力的克制隱忍下來的再晚一秒就欲破防。
少女轉身,趕在笑出聲之前先一步離開。沒有別過頭卻順手帶上了房屋的木門。
看著少女身影消失在模糊的光影中,屋內二人相視一眼。
“你有沒有覺得她有些不對勁?”馮明同風折柳言。
“倒是不太對勁,”風折柳點頭認下馮明的猜疑,察覺出來詹一禾最後離開時候留下的欲笑欲忍的神色,“但也無妨,沒有那麽多時間留給我們彼此猜疑的。信她便好。”
“信她便好”這四個字如同驚雷一般衝進馮明的腦袋。片刻的思考,馮明似乎記起些旁的東西:
“折柳,她是不是也同你說過關於異世界的傳說?”
他試探的詢問風折柳究竟知曉多少,是不如自己清楚,或是比自己更加明了。
“異世界?”
顯然他並不清楚馮明突然措不及防提及的這個字眼所指。
見狀,酒仙答:
“不瞞你說,小貴人她一路走來時候同我提及過一個不存在的世界。不過我想,她應該也是同你說過的。”
默然抬眸,風折柳輕輕點頭:
“她確實同我說過。”
“你信她的。”馮明沒有質疑,肯定的說出這話。
倒是好奇,風折柳反問:
“為何斷定我信她?”
“若是不然,你怎會如此任得符可欽的人長久留在身邊呢。”
“是。”
“可……”馮明突然的失語。
注意到眼前人的猶豫,風折柳毫不介意:
“直說便是。”
馮明言:“你信她,為何要瞞她?”
“瞞她?”周折的眉頭滿是疑惑,“我瞞她什麽了?”
“不論你如何說,但據我所知,她認為這個世界裡除我以外仍舊沒有任何人會信她說的那些‘胡話’。”
“我從沒有否認過,只是在她向我略有提及起這事時候總是保持得沉默。她說起來這話時候眼睛裡很陰沉。若是她會回到她口中的那個世界,你我都沒有身份留下她。”
難得一見風折柳眼中落寞。
無奈是或許終究要分開得,我又沒有資格將你留下。
忽然下墜的氣氛,馮明長吸一口氣趕忙轉移話題:
“別說這些,告訴我,為何明日你我要先他們一步去後山同江水前輩見面呢?”
門外風與燭火顫動,風不停樹不止。
少年終將起身,走到門前將兩扇木門皆敞開。
一襲黑衣與高扎的發髻黑發被衝過來的一陣風吹起。他展開雙臂,雙手扶著門框,懷抱迎著夜冷風。
“在他人的監視下總是不自在。一直躲著多沒意思,即使甩掉了暗處的尾巴,遲早也會被有心人再跟上來。”
“你的意思是!我們……”馮明很是吃驚,猜到起身站在自己之前背影少年的言外之意。
留給自己的背影,馮明只聽見他說。
“一直畏手畏腳的不作為總是惹得人心生忌憚。若是迎上去,便就能看清楚身後究竟藏著多少人,而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麽。”在目之所及便是空蕩庭院的地方直言,“我想江水前輩入城是個機會,也正巧打中這支點。”
馮明聽罷,心裡最後的疑問:
“這件事你和秦禮打過招呼嗎?”
“沒有,我突然才想明白的計劃還未來得及同他見面呢。”風折柳收回手,轉身再次將目光落在坐木凳上馮明身上,“他派來一直跟著我們的人足夠聰明,將這次見面稟報之後,我想他會明白該怎麽做。”
借著外面照進來的月光,站在門前的少年身影依稀能看見神色。
難以捉摸,又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