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將原有的東方六國所有關隘要道一律清除,從而使得東方六國能夠長期存在的地理優勢蕩然無存。
其實始皇帝如此做,除了消除東方六國原本的影響力外,實際上也是在重建一個完全嶄新的華夏文明,獨屬於大秦的文明。
而不再是如之前數百年那般,七國各行其是,各有章法。
同理,書同文、車同軌、統一度量衡,也不過是在這個基礎上更為深化的舉措罷了。
二十七年,治馳道。(《史記·秦始皇本紀》)
也就是說,始皇帝在統一天下後,第二年(秦皇政27年,公元前220年),就開始對原本的各諸侯國道路開始整合,並在其基礎上建立一套真正屬於大秦的專有國家公路,這就是馳道。
《論語》中有言:“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
在始皇帝看來,鹹陽自然就是那顆北辰,所以天下各個郡縣自然要對鹹陽做到“眾星拱之”。
而鹹陽本就修築好的通往老秦故地各郡包括巴蜀的十二條官道,同樣如此。
適時的大秦,以鹹陽為中心,東至朝鮮(遼西郡治襄平,後世遼寧遼陽),西至臨洮(隴西郡治,後世甘肅定西),南至北鄉戶(古人認為的大地最南端),北據黃河為塞。
當然,這只是大秦如今的版圖,等到兩三年後蒙恬收復河南地、趙佗等人平定百越,大秦又新添了很多的郡縣。
所以,從秦皇政27年開始,大秦開始修築的勾連天下的陸路交通網,同樣是以鹹陽城為中心。
及至如今,秦皇政32年,大秦連發勞役,修築馳道,已經足足四年有余。
“決通川防,夷去險阻”,已經是初見成效。
現如今,據嬴高所知,在治粟內史府的主持下,大秦已經基本完成了隴西道(鹹陽點隴西郡治臨洮)、上郡道(鹹陽到上郡郡治膚施)、北邊道(上郡郡治膚施到遼西郡治襄平)、邯鄲廣陽道(函谷關到趙國都城邯鄲再到燕國薊縣)、東方道(函谷關經臨淄,直達山東半島最東端的成山)這幾條勾連天下的最主要馳道。
除了這幾條主要的馳道線路,還有眾多勾連這幾條主要馳道的分道,也都在修築中。
其中隴西道、東方道是始皇帝前三次巡視天下所走的路線。
而去年始皇帝公布的第四次東巡所走的路線,正是要經過邯鄲廣陽道、北邊道、上郡道這三條主要的馳道。
同時這也導致了,適時的大秦,天下百姓尤其是精壯男丁有近乎七成都在為大秦服著勞役,修築馳道等等。
後世大秦暴政之名,也正是由此而來。
只是又有多少人知曉,正是因為始皇帝的這些大手筆舉措,才真正使得華夏一族形成大一統的觀念,並由此延續到後世兩千余年,使得華夏一族、炎黃之孫成為深刻到每個人骨髓、血脈中的信念。
每每思及此處,嬴高都是不由自主的心潮澎湃。
好在還有時間和機會,暴政之名,當能做出一些改變。
……
此刻,嬴高和李信的三萬北上的前鋒騎兵就在上郡道上,暫時修整。
馳道正中除了一些巨商大賈向治粟內史府申請,可以運輸一些大宗貨物行走車馬外,基本上是不允許普通人行走的。
而在馳道兩側,則是有專門修築的供普通百姓行走車馬的小道,
雖說沒有馳道寬闊,卻也已經足夠使用了。 此刻已經是半夜,從鹹陽城出發,到如今,李信這一路三萬騎兵,已經足足奔馳了有七八個小時之久。
嬴高專門讓啟隨身攜帶了一個宮中專用的計時工具“漏刻”,來確認時間。
使用“漏刻”是因為日晷和圭表一旦遇到陰雨天或黑夜便失去作用了,於是一種白天黑夜都能計時的水鍾便被發明了出來。
漏,是指漏壺;刻,是指刻箭。箭,則是標有時間刻度的標尺。漏刻是以壺盛水,利用水均衡滴漏原理,觀測壺中刻箭上顯示的數據來計算時間。
大秦現如今專門設置有“太子率更令”,專門負責管理漏刻,來衡量時間。
不過,因為一直在策馬奔馳中,這“漏刻”自然沒有放置平穩不動時計量準確。
這個時代,顯然已經不需要計較這麽多,嬴高也只需要知道一個大概的時間就好。
李信這三萬前鋒騎兵,就是當初辛勝帶到灞上大營的兩萬禁軍和李信帶來的一萬衛卒編練而成。
這三萬騎兵全都裝備了馬鐙、馬鞍以及馬掌,所以無論是舒適度和行軍速度都要遠遠超過沒有裝備那三樣東西的騎兵。
一團團燃起的篝火,給修整的騎兵士卒們取暖,同時也是他們燒熱湯、吃食所用。
兵貴神速,李信這三萬前鋒,每個兵卒都隻帶了七天的乾糧,剩余基本都是隨身弩箭和刀劍。
乾糧是嬴高在灞上大營時候就整出來的面餅,只是都是曬乾的。
這面餅,裡面加的有肉丁、青菜等物,蒸熟之後,全部曬乾儲藏起來的。
吃的時候就著熱湯,味道倒是還行,主要是足夠充饑。
當然,這種方式,也只能是用在冬天溫度不高的時候,夏天的話,就不適用了。
不過即便如此,也比之前軍中用於急行軍所攜帶的名為“餱”(hou)的用黍飯曬乾的乾糧要強的多了。
本來這面餅,不過是嬴高的無心之舉,卻不曾想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
嬴高和李信兩人同樣席地坐在一堆篝火前。
除了他們兩人外,還有葛羽以及兩個從太醫令裡遣來的年輕太醫,此刻也都圍坐在這篝火前。
啟和夷和兩人則是忙著燒煮熱湯,將一快快乾硬厚實的面餅丟進去。
嬴山則是和麾下的鐵鷹劍士聚在一起,就在嬴高身側不遠。
“公子,可還好否?”
李信此刻看著嬴高,眼中也不由露出一絲敬佩之色。
要知道,因為有了馬鞍那三件東西,三萬騎兵一路狂奔,及至修整時,已經差不多奔出了近一百五十裡。
而嬴高呢,李信很清楚,還是在灞上大營的時候才學會的騎馬,卻一路根本沒有呼喊過半句。
吃食呢,嬴高也是拒絕了李信另外攜帶的要求,跟一眾兵卒包括他自己,都是一模一樣。
甚至嬴高的吃食,同樣也是他自己攜帶的。
“將軍,高無事,只是吾等行軍是否還能更快?”
嬴高接過啟呈上來的木碗,有些憂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