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一直跟在嬴高身邊,親身經歷了在新野被水匪摸上船欲要搶掠的事情。
略一思索,陰清漪自然就明白為什麽嬴高在聽到擒獲司馬欣三人的賊盜是英布會如此驚怒。
英布既然在三天前才在當陽下遊大河的鄂渚將司馬欣三人的船給搶了,綁了司馬欣,那麽前天晚上在新野遇見的水匪怎麽可能會是英布一夥?
鄂渚到底在哪,嬴高其實並不清楚,但是陰清漪很清楚。
逆水而上,想要從鄂渚到當陽怕是最少得三天。
這也跟司馬欣所說的時間分毫不差。
顯然,英布定然是在抓了司馬欣三人後,就急忙帶著三人來了當陽。
之所以如此著急,在陰清漪看來,自然是想要帶著司馬欣到南郡索要贖金。
顧凡等人說是英布所為,不過是境內出現盜匪擔心太子怪罪罷了。
在陰清漪看來嬴高所說的應該就是這件事。
而嬴高之所以在不知道鄂渚所在卻也猜到是被顧凡、柳友和未建三人誆騙,其實也很簡單。
司馬欣都說了三天前在當陽下遊的鄂渚被抓。
他從新野出發,還是順手,都走了一天一夜才到當陽。
嬴高不相信英布這些人還能飛,捉到司馬欣之後僅用一天時間就能從當陽自漢水逆流而上兩百裡到新野。
以現如今的技術條件,即便那些槳士一刻不停的劃槳,也絕對不可能。
既然不是英布,那麽新野的顧凡、未建、柳友這三個縣吏所說的是英布所為,自然只能是編造。
嬴高想的卻是要比陰清漪要深。
大秦初定天下,境內出現盜匪,郡吏縣吏自然會在考校之時有所不足,卻不至於讓顧凡這些縣吏欺騙自己。
即便是自己被盜匪搶了,也是如此。
可是偏偏顧凡那三個縣吏卻非要說是英布所為。
誠然,英布確實是賊盜,也活躍在漢水和大河上。
如果自己沒有碰到司馬欣,顧凡說的那些話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流寇嘛,四處亂竄。
如此顧凡等人確實是沒有任何的過錯。
可是偏偏讓自己碰到了司馬欣,嬴高也不知道該說是司馬欣運道好,還是顧凡等人走霉運。
再聯系到那縣尉未建露面一次就不見了蹤影,由不得嬴高不多想幾分……
是不是現在就命嬴山去將那該死的顧凡、柳友和未建三個縣吏給綁了,嚴刑拷問?
斟酌半響,嬴高決定還是緩上一緩。
不管是這三人養寇,還是其他,這會應該以為都瞞過自己了,應該跑不了。
重要的還是先找到項梁、項羽和張良的蹤跡。
聯想到扶蘇為南郡郡守、東巡也必經南郡,項梁等人藏身南郡怕是也不會是一時興起。
按下心中的怒火,嬴高看著拜伏在地的陰清漪、司馬欣等人,
“都起來吧,跟汝等無關。”
“喏。”
看著起身的幾人,嬴高將眼神停駐在劉季和曹參兩人身上。
他有些猶豫自己該如何安排這兩人。
既然已經送上門了,就這樣放劉季和曹參回去,自然是絕無可能。
而且以後也不可能再讓這兩人脫離自己的視線。
不放兩人回去,區區兩個小吏,甚至亭長連吏也只是沾了個邊,何德何能讓自己看重,甚至留在身邊呢?
這是個問題,不過問題不大。
“那為汝查到項梁蹤跡的呂公,可是自磄郡單父縣遷至泗水郡沛縣的呂文其人?”
嬴高彈了彈桌子,看看司馬欣,隨後將目光停駐在劉季和曹參身上。
這個問題,司馬欣或許不知道,但是劉季和曹參兩人,應該都是清楚的。
聽到嬴高這話,司馬欣眨眨眼睛,看向身側的劉季。
司馬欣還真不知道這些東西。
不過太子身在鹹陽,又是如何知曉的如此清楚的?
“回太子,下吏婦翁正是名為呂文,自單父避禍遷至沛縣。”
劉季慌忙躬身回道。
“如此說來,廷尉府所報文信侯族人就是其人了。”
嬴高看似自言自語的話,讓劉季和曹參無不渾身一抖。
無他,文信侯呂不韋的名聲傳的太廣了。
以區區商賈賤業,封侯拜相,確實是一代人傑。
雖說已經過去了快二十年,但是說起文信侯,稍微有點見識的人都知道是誰。
只是文信侯下場不夠好,更是大秦這二十年來少有的禁忌。
“回太子,下吏屬實不知。”
劉季這邊已經慌忙再次拜伏與地道。
“汝想多了,文信侯之事,早已過去,是非功過跟汝等無關。
加之查詢項梁、項羽二人下落有功,劉季、曹參,你二人就同司馬欣一起跟在吾身側吧。 ”
嬴高擺擺手笑著道。
“喏,願為太子赴死。”
聽到嬴高這話,司馬欣、劉季和曹參三人無不大喜過望,齊齊拜伏與地表著忠心道。
尤其是劉季和曹參兩人,更是狂喜到顫栗。
本以為被司馬欣從泗水逼著一起到南郡,不僅丟了小吏的冊名,說不得連性命都不保,卻不曾想峰回路轉,竟是碰到了天字第二號大腿。
試問這天下,除了皇帝陛下,還有比太子更為尊貴的存在嗎?
成為太子的親隨,比那根本沒有任何前途、任誰都能踩上一腳的小吏相比,豈止天壤之別?
當真是時來運轉、鴻運當頭啊。
劉季更是恨不得抱著司馬欣親上兩口。
若是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果,自己何苦當初離開沛縣還跟家人要死要活?
即便是生性沉穩的曹參,此刻也是隻覺身在夢中……
就連陰清漪聽到嬴高這話,對劉季和曹參的運道也是頗覺羨慕。
要知道,她當初為了成為太子的女奴可是求肯了半天。
而這兩個區區不入流的小吏,不僅被太子救了性命,還被太子收為親隨,這運道實在不是一般的好。
“如今正在父親東巡路中,諸事不便,待東巡回轉鹹陽,吾自會論功行賞。
爾等三人,可各行家書一封,告知家人,以免家中父老擔憂。
至於吾之事,如今無需多言便是。”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