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大地白雪一片,寂靜的萬物再次開始活動。
沒了大雪遮擋,這五百人想要正面對抗呼衍灼原數萬人還是不太可能的。
穩妥一點,嬴軒還是想等南方的項羽和二牛傳來捷報,再行向前。
可樹欲靜風不止。
那遠處的呼衍灼原終於是看清了,在雪白大地之上。
那泛著銀光的騎兵。
面色一橫。
“殺!”
可話音落下,後方忽然就傳來一聲焦急的呼喊。
“族長!族長!”
“九原城遇襲,九原城遇襲被攻陷啊!”
話語落下,那呼衍灼原幾乎下意識的怒喝。
“怎麽可能?”
“兩萬守軍守城,就是十萬大軍也難攻入!”
“滄嵐在幹什麽?”
可那渾身血跡的將士哭喊回道。
“敵人不是從城外而來啊!”
“他們突然就從城內冒了出來。”
“足足數萬人!”
“將士們夜晚被襲根本抵抗不住。”
“滄嵐首領前去支援也被圍殺於街道之中!”
呼衍灼原隻感覺胸口像是被巨石砸中,一陣鈍痛。
手腳發麻就像抽筋了一樣伸展不開,全身開始發抖。
他此刻已經失去了說話的能力。
回身再次看了一眼遠處的嬴軒。
長刀猛然拔出,義無反顧的衝了過去。
嬴軒看著衝殺而來的近萬大軍。
皺起眉頭。
雖是危險,但他呼衍灼原若是如此不知死活,帶頭衝來。
他也不介意收下這顆人頭,殺穿對方再走。
可就在大軍即將臨近之時。
呼衍灼原忽然向南方轉彎。
嬴軒一愣。
隨後就看到近萬大軍越過丘陵,一路向南毫不停留。
嬴軒立刻就明白。
呼衍灼原竟然忍下了。
只怕是收到了什麽消息,意識到與自己死戰下去會被圍殲在此處。
此刻的呼衍灼原嘴唇鮮豔,喉嚨猛然一抽,一抹血液自嘴角溢出。
但他如狼般的眼神死死看向前方,強行將口中鮮血咽了回去。
呼衍浩闊的背叛,九原城的陷落,殺子仇人在前卻無法報仇,三重打擊讓這位呼衍族長幾乎幾息間便蒼老了下去。
但現在他不能表現出來,被將士們看到會讓本就糟糕的士氣徹底崩潰。
身側族人有些焦急的說道。
“族長,九原城陷落,呼衍浩闊反叛,我們召回曼柏的六萬大軍先行退去,等先收拾了呼衍浩闊再行東進為好啊!”
呼衍灼原也知道,那三萬人不一定完全是反叛之徒,很多是因為在暴雪之下被大秦公子的營造的假象嚇破了膽子。
加上呼衍浩闊帶頭才做出了逃離的舉動。
等自己召回六萬大軍返回,這些族人說不得就會重新回歸。
自己也只需要除去呼衍浩闊便能重整十萬大軍。
呼衍灼原想到這裡,總算是生出希望。
心中的那股鬱氣消散了一些。
可這時,他的眼神猛然一縮。
大軍遠處的西側山丘之上。
數面秦人黑旗猛然顯現。
緊接著,他眼睜睜看著呼衍浩闊帶著大量的秦人登上了山丘。
那等位置,完全就是準備堵死自己向西逃離的道路。
呼衍灼原直接的心中悲憤之感再次升起。
若不是自己剛才向南奔襲,只怕此刻已經被呼衍浩闊這個叛徒圍困在原地。
他死死的看著給秦人騎兵帶路的呼衍浩闊。
而那西側山丘上的呼衍浩闊也看了到向南奔襲的近萬大軍。
頓時焦急。
“在那!”
“他在那!”
呼衍浩闊此刻是最希望呼衍灼原死在這裡的人。
否則等他回歸右賢王麾下,不知會怎麽報復自己。
身側項羽也看到了這一幕。
可那近萬人似是知道他們將要到來。
此刻的位置已經是脫離了大軍包圍的可能。
項羽猛然下令。
“全軍追擊!”
而東側的嬴軒帶著五百騎也在追趕。
不過他並不著急,按照計劃。
大雪過後,只要項羽能趕到敵人身後。
那麽整個河南地便已經化作一座鐵桶。
不管呼衍灼原逃向哪裡,都不會再出現絲毫意外。
呼衍灼原看著後方追來的六萬大軍,其中有三萬人是自己的族人。
那種憋屈感仿佛重錘一樣砸落他的心間。
絕不能倒在這裡。
若自己死了,就再也沒人會為浩兒報仇。
只要接近南方的曼柏大軍,自己還有一戰之力。
這最後的信念強撐著呼衍灼原駕馬奔襲。
雪白的大地仿佛永遠找不到盡頭。
呼衍灼原的內心每一息都在承受著煎熬。
直到臨近冰封期的德水。
前方斥候選了一處略顯乾涸的部位開始渡河。
裸露的大量河灘並沒有讓大軍速度減慢多少。
雖然後方追兵還是因此臨近了一些。
但渡過德水後,呼衍灼原還是狠狠松了口氣。
此地距離柏曼駐地只剩數裡。
越過前方山丘,就能一眼望到曼柏駐地。
“去,傳令兩脈大軍前來迎敵!”
話語落下,斥候立刻全力奔襲。
而呼衍灼原也再次調轉馬頭。
死死盯著德水對面,那密密麻麻騎兵大軍前的嬴軒。
此刻,在德水的東側的思苟宰再次露出了頭。
他看著與開戰前一幕形成鮮明對比的一幕。
忍不住手癢再次將其畫下。
口中還嘟嘟囔囔的自言自語。
“僅是一場暴雪過後,攻守易形。”
“匈奴狼狽逃竄。”
“長公子率數萬鐵騎悠閑追擊。”
他拿出那張嬴軒一人面對數萬大軍的畫卷。
將其雙方換了下位置拓印而下。
呼衍灼原的身側再點上幾筆,代表他那稀疏的麾下。
眼神也略有不同,充滿了悲憤交加,委屈後悔之意。
栩栩如生的一幕讓思苟宰滿意點頭。
“反差劇烈的兩幅畫,輕易便能表現出此次大戰統帥之間的差距。”
“果然,畫就是比語言表達更加清晰,等這些畫回到鹹陽。”
“百姓們才能清楚的知道這段歷史的真相。”
思苟宰滿是自豪的露出了笑容。
“那呼衍家主面對長公子,uukanshu 就猶如壯年與幼童之區別!”
“此戰簡直是毫無懸念。”
而同他一樣跟在後面的雲中郡郡守郡尉也是滿臉的無法理解。
他們只是在暴雪過程中沒有看到戰場而已。
怎麽一睜眼,形式便發生了如此逆轉?
郡守歎息一聲。
“現在我才知道,公子說用不著我們了是什麽意思。”
郡尉也是苦笑一聲。
“原本我還單純的以為,公子是想讓我們安心退後。”
“現在看來,他是真覺得我們沒什麽用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