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珍、賈璉緊張地站在前廳緊望著前廳的後門。
一個約莫十七八歲,長眉俊目,容貌秀雅的少年道士坐在前廳中間上首一張椅子上。
終於,賈蓉從前廳後門進來了,賈珍連忙問道:“你二叔呢?”
賈蓉先瞟了一眼那少年道士,壓低聲音:“二叔說了,‘讓他等著’。”
此言一出,賈珍和賈璉相對苦笑。
那少年道士顯然聽見了,臉上一陣青又一陣黃,他的手在袍袖中捏得叭叭直響。
少年正是武當山掌教真人玉虛道人的親傳弟子,而玉虛道人座下有七位弟子,分別是先天境巔峰大宗師李長生、關海山、陳明陽,先天境後期的屈中恆、周英才、嚴文軒和張道一。
師兄弟七人是武當山當代武當七俠。
少年正是張道一,若以天賦而論,他在武當七俠中排第一。
提到武當七俠,就不得不說武當山的鎮派絕技,真武七截陣。
武當派祖師張三豐所創陣式。相傳,張三豐一日見到真武神像座前的龜蛇二將,想起長江和漢水之會的蛇山、龜山,心想長蛇靈動,烏龜凝重,真武大帝左右一龜一蛇,正是兼收至靈至重的兩件物性,當下連夜趕到漢陽,凝望蛇龜二山,從蛇山蜿蜒之勢、龜山莊穩之形中間,創了一套精妙無方的武功出來,只是那龜蛇二山大氣磅礴,從山勢演化出來的武功,森然萬有,包羅極廣,絕非一人之力所能同時施為。
於是他傳了七位弟子每人一套武功,各有精微奧妙之處,若二人合力,則攻守兼備,威力大增。三人施展威力又增加一倍,之後每增加一人便能多抵擋一倍的敵人,這裡的敵人指的是同境界敵人。
真武七截陣不同於天罡北鬥陣,七星北鬥陣若是少了一人,那麽便無法施展,可是這真武七截陣少了一人無傷大雅,只是威力減少了一點。
武當山也就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掌教真人座下要收齊七名天賦異稟的弟子。
張道一奉師命前來送信,玉虛道人確實叫他試探一下賈瑛的功力。
玉虛道人原是一片好意,但張道一年少好事,到了寧榮街後,不登門,卻以嘯聲試探賈瑛,這是十分失禮的行為。
張道一也沒想到,賈瑛的反應會如此的激烈,就差那麽一點,他就被冰矛穿胸而過。
又想到死在賈瑛手中的數百和尚,張道一苦笑搖頭,這家夥的殺性是真的大啊!
賈珍親自捧著一碗茶獻給坐著的張道一。
張道一接過茶碗問道:“賈瑛在做什麽?”
賈珍:“回張七俠,小人不知道。要不小人親自去看看?”
張道一略想了想,將手一擺:“算了,我再等等。”說著閉上了眼睛。
賈珍心裡一松,把目光望向賈蓉。
忽然,張道一睜開了眼睛,望向前廳後門。
賈珍、賈璉、賈蓉三人這才看見,賈瑛從後堂走出來了。
張道一站了起來,打了個稽首,朗聲說道:“貧道張道一,奉師尊武當山掌教真人玉虛子差遣,謹向賈道友問好。”
賈瑛聽說這人是玉虛道人差來,臉色柔和了些許,對賈蓉:“上好茶。”
賈蓉:“是。”
賈珍、賈璉跟著走了出去。
張道一:“這是師尊給你的信。”一面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遞給賈瑛。
賈蓉用茶盤捧來了兩碗茶,放在桌上,然後退了出去。
這時賈瑛已看完了玉虛道人的信,暗暗心驚,長城陣法遭受重創的事,他已聽說了,但沒想到會這麽嚴重。
張家口關隘都已經受到長白山龍脈的影響了,更別提其他地方了。
戰爭已不可避免,大乾能守住長城防線嗎?!
張道一說話了:“師尊臨時有事去了山海關,比武大會之前趕回來。”
賈瑛一邊點頭,一邊將信件折好,塞進袖中。
張道一兩眼閃著光:“你的事,我都聽說了......這才是江湖,這才是修行,就該快意恩仇,能今天報的仇就不留到明天!”說到這裡,眼中剛露出的光亮又黯淡了下去,“我隻恨我一點兒做不得主,行動就要告知幾位師兄......”
聽他這麽說,賈瑛來了興致,望著他笑了笑說道:“江湖不只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
張道一嘴一撇:“我就不喜歡這樣的世故。再說了,夷虜都堵在京師門口殺人了......若不是師兄看著我,我定將他們的狗頭全都砍下來!”
嘖,這小子還是個憤青!
賈瑛笑了笑:“會有機會的。”
張道一點了點頭,接著長歎了口氣:“可惜此次不能隨道友一起滅殺夷虜威風了......”
賈瑛笑著看了看他,聽玉真道人說,張道一是被當作下一代掌教培養的,自然不會讓他涉險。
張道一忽然想起:“哎,剛才那冰矛就是以北冥神功凝聚的吧?”
賈瑛:“是。”
張道一興奮了:“第一次聽說你的名字還是你一口氣殺了七百多個禿驢,當時只是佩服你的勇氣。後來得知你修煉北冥神功,我是真的佩服你......你是不知道,大家寧願修煉太極功,也不去碰它。哎,你是怎麽把它
修煉成功的?”
賈瑛望著他笑了笑。
張道一一時回過味來,知道自己出言冒失,正要拿話岔開時,只聽外面一陣腳步響。
緊接著,賈蓉飛也似的跑了進來。
賈瑛皺皺眉:“什麽事,這麽慌張?”
賈蓉一臉的驚惶,在賈瑛耳下急速低語。
賈敬被雷劈了?!
賈瑛神色大變,猛地站了起來。
見狀,張道一站起身,向賈瑛打了個稽首,說道:“告辭了。”
賈瑛:“既然真人去了山海關,我就不過去打擾啦!”說著將手一讓。
賈瑛送到寧國府門口,張道一又行了一禮,說道:“比武大會那天我也會過去的。”說完,徑自走了。
賈蓉:“父親已經趕過去了......”
賈瑛手一抬:“先不要聲張,等我和你父親回來。”說完,飄然而去,隻一瞬眼間,他的背影已在大街人群中隱沒......
春光明媚,大宗正府後花園湖面卻結了一層厚厚的冰,湖邊的亭子、橋面和花草樹木也都掛起了冰凌。
天命帝背著手站在湖邊,雙目一動不動的凝視湖中。這時冰面下金光閃了幾閃,只聽“哢嚓”一聲,冰層裂開了,緊接著又被凍上。
一旁的大宗正笑了笑:“果真是件寶貝,這才半個月,都快趕上十年的成長了......”
天命帝滿意地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戴權匆匆走了過來,稟道:“陛下,司禮監傳來消息,賈敬在煉丹的時候被雷劈了。”
天命帝眼中掠過一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