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敢耽慢,急忙召集心腹謀士,前來商議,眾人聽了二人的一番話,均感到事態嚴重。
王珪先發言,說道:“目前陛下私運兵甲之事是瞞不住了,就怕爾朱煥先我們一步,將豳州之事告訴陛下,那麽組建私軍之事恐怕也掩蓋不住。”
魏征此時說道:“太子,如今天時地利人和全在我們這麽一邊,長安城在我們控制之下,仁智宮兵甲不多,陛下,齊王和秦王都在仁智宮,實乃天賜良機,將三人殺掉,一勞永逸解決所有問題。”
“不可!”王珪說道:“此事太過冒險,雖然長安在我們控制之中,但長外之外的力量都歸陛下和秦王,若是殺不死秦王,秦王就擁有了大義,打下一個長安並非難事,就算殺掉秦王,他的屬下也不服太子管束,只怕會出走自立,好不容易穩住的大唐局勢又陷入戰亂之中。”
韋挺道:“若是太子奉詔進入仁智宮,只怕陛下一怒之下,將太子廢掉,那再難有翻身之日。”
王珪搖了搖頭,“只要太子否認謀反,咬死是為了增加自己的力量來對付秦王,陛下也會理解,何況不管是后宮,還是朝堂,都會有人給我們說話,最壞的結果就是廢掉太子,但是既然可以廢掉太子,自然也可以廢掉秦王,太子興兵和去仁智宮請罪,兩相比較,還是采用後者更有利於太子。”
魏征一陣沉默,他雖然覺得王珪說的有道理,但是太子若真的廢掉,想要東山再起何其難也,太子雖然人才濟濟,上次因為分封了不在出征人員名單的心腹,下面諸人雖然表面沒有怨言,但大部分人還是有非議的。
若是要動手的話,雖然利益最大,但操作不慎,損失也最大,在他眼裡,卻是讚成動手的,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若是錯過,恐怕不會再有如此有利的局面了。
眾人議論不休,有人希望起兵的,有人希望請罪的,總體上,讓太子請罪的遠遠大過起兵的人數。畢竟,人都是自私的,沒人願意拿著腦袋換取富貴。
就在眾人爭吵不休時,門外傳來下人稟報,黃力士帶來了陛下的口頭旨意。
太子急忙讓人請了進來,迎到上座,細問仁智宮發生的事情,當黃力士將仁智宮的事說了一遍後,眾人的眉頭更是緊緊鎖住。
魏征進言道:“太子,如今最不利的局面出現了,如果之前只是橋公山之言,尚有轉圜的余地,如今連劉黑闥的兵甲都拿出來,人證物證俱在,這件事怎麽也賴不掉了,太子,事不宜遲,還望早早決斷。”
太子心中暗罵橋公山蠢貨,連一副盔甲都藏不住。歎道:“這副盔甲本來是給羅藝將軍的,他鎮守邊關,身份敏感,身材又和劉黑闥相似,我怕陛下誤會,才將盔甲送出太子府,什麽時候羅藝將軍回到長安,再讓他將盔甲帶出長安,沒想到如今卻成為了證據,這事怪我做的不夠周密。”
王珪道:“陛下千萬不可承認是給羅藝將軍的,說是臣帶出銷毀的即可。”
太子皺了皺眉頭,說道:“如此說來,豈不是給你身上惹禍。”
王珪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在運輸兵甲這件事上的罪怎麽也冼不掉,當前最重要的是保住太子不被廢掉,只要太子依舊是太子,自己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他幽幽說道:“臣這次的罪責……怕是躲不掉的。”
太子又歎了一口氣,知道王珪罪責難免,趕緊說道:“不管如何,我一定會保住你的性命的。”
魏征眉毛一挑,見太子的意思是傾向入宮謝罪,居然絲毫不提興兵之事,歎了一口氣,說道:“既然太子要入宮謝罪,那就一口咬死秦王,畢竟有杜淹參與其中,秦王就擺脫不了嫌疑。”
王珪眼睛一閃,站起身來,不停的來回走動,大腦飛快的運轉,在想著怎麽將這件事和兄弟不合聯系起來。但知道無論怎樣辯解,運送兵甲之事無法抵賴,只能靠大臣和后宮嬪妃替太子求情了。
他停下腳步說道:“太子既然想入宮請罪,那就快去,去的慢了,怕陛下生疑,其余之人,去庫房領取金銀,重賄大臣嬪妃,務必將此事說成太子為了防備秦王,才運送兵甲。”
眾人都點了點頭,太子臉上露出決絕的神色,向外面走去,他不是沒想過魏征的建議,但秦王帶給他的心理陰影太大,真要是動兵,匆促之間,能不能拿下秦王,他實在沒有把握,隻好求穩。
自己這一局算是輸了,但陛下未必會殺他,只要自己活著,那就還有希望,若起兵失敗,那自己就會一無所有,所以他不敢去賭。
“備馬,去仁智宮!”
既然有了決定,就要應付接下來的驚濤駭浪,在去的途中,他的腦海中早就將見到李淵後,說什麽話,做什麽動作想的一清二楚。
所以剛到仁智宮,他就大聲的哭喊起來。
因為此時到了下午時分,太陽高懸,李淵等人搬到了仁智宮大殿,宮殿巍峨,山風習習,在宮殿中並不感到悶熱。
李淵聽到太子前來謝罪,心放了下來。他最擔心的就是太子聽到自己私運兵甲,懼怕自己降罪,起兵造反。沒想到太子果然奉了旨意,沒有做出逆天之舉,心中舒服了好多。
看到太子剛到門口,連滾帶爬的走了進來,全身是汗,涕淚縱橫,心便軟了二分,大喝道:“孽障,你做的好事!”
太子爬跪在陛下面前,到了此時,他也顧不上其它人的目光,不停的磕頭解釋道:“父皇,兒臣不管是招募手下,還是偷運兵甲。皆都犯了大唐律法,兒臣特來謝罪,但兒臣做這一切皆是為了自保,兒臣並無反意。”
他一邊說一邊用頭倒地,不一會兒,額頭便鮮血淋漓。殿中其它人哪裡見過太子如此狼狽,秦王歎氣,齊王眼中露出不易察覺的笑容。
“你的罪事實確鑿,你承認了就行,身為太子,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偏要做這樣的事情,你說為了自保,誰會害你,你這不是衝著別人,是衝朕來的。”
李淵越說越氣,不停的拍著桌子,臉皮漲的通紅。口中不停的痛罵:“來人,將他關在監房,每天喂些狗吃的東西,好好的讓他反省。”
上來兩個侍衛,架著太子離開了殿中,李淵余怒未消,不停的喘著粗氣。
他掃了一眼眾人,說道:“散了吧!”看了一眼秋白,說道:“秋哥兒,你去慶州看一下,太子是是不是勾結楊文乾謀反,若是對方謀反,必定不敢回長安。”
秋白隻好應了聲是,李淵站了起來,拂著袖子離開了仁智殿。眾臣也都散去,秦王衝秋白使了一個眼色,秋白會意,跟著他出了大殿, 而杜淹則叫住了橋公山和爾朱煥,帶著他們二人離去不提。
秦王和秋白來到一處偏僻地,秋白苦著臉說道:“秦王,這下我可得罪死太子了,知道我告發他,太子府我可再也不能去了。”
秦王喜道:“不去又如何,你揭發了這麽一件大事,就算以後和太子交惡,也是值當的,太子的位子能不能保住還兩說。”
秋白搖了搖頭,說道:“我看陛下雖然生氣,但並不想治太子的罪,而且……”他將太子和張婕妤私通的事告訴了秦王。
秦王大驚失色,一把抓住秋白的衣袖,失聲問道:“這是真的!”
秋白道:“自然是真的,我親眼所見。”
秦王道:“我若現在告訴父皇,父皇一定認為我在落井下石,此事又沒證據,難怪橋公山告發太子時,張婕妤中途離席,原來是給太子報信的。”
秋白道:“我來時也在路上見到了張婕妤身邊的錢力士騎馬奔向長安,八成是給太子送信的。”
秦王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張婕妤和太子私通八成是真的,但沒有證據。此事事關重大,不能輕易揭發。”
他搖了搖頭,此事畢竟關系到李家皇室的顏面,就算有證據,他也不想揭露出來,盡管此事告訴李淵後,太子在李淵面前會榮恩盡失,但他身為李家子弟,也跟著一塊丟臉。
甩了甩頭,暫且不想此事,看著秋白,面帶憂慮的說道:“陛下派你去慶州,你怎麽不回拒。”
秋白滿不在乎的說道:“我和楊文乾挺熟悉,他不敢對我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