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羽被射殺了?”
“這怎麽可能?”
“龐德這廝,該不會得了失心瘋了吧!”
“難道是龐德在耍詐?”
龐德見董衡和董超還在發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大喝:“董衡董超,你們還愣住幹什麽?口號喊起來!隨我掩殺!”
董衡和董超這才反應過來,隨龐德高呼:“關羽已被射殺,眾將士,殺敵立功,就在今日!”
不管關羽是真死還是假死,戰場戰機稍縱即逝,這不是當前需要懷疑的。
隨著龐德軍的呼聲高起,最前排的陷陣營士卒紛紛臉色大變。
關興更是回頭看向麾蓋處,入眼所見卻看不到關羽!
“父親!”
關興心頭大震。
一時之間,關興的腦海中回憶起了跟關羽的日常種種。
為了在關羽面前表現被關羽喝斥,見關羽忙得吃不上飯給關羽送熱粥被喝斥,練武不積極被關羽喝斥,出門抓魚被關羽喝斥等等。
在關興的印象中,跟關羽的相處除了被喝斥還是被喝斥。
看似不被關羽重視,但關興卻樂此不疲。
因為這是關興能跟忙碌的關羽說上幾句話的機會。
“不,不可能!”
“父親英勇蓋世,豈會被龐德這無名小卒斬殺。”
“必是龐德想亂我軍心。”
“父親可是真正的萬人敵,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的萬人敵!”
關興的怒火瞬間上頭,裂聲嘶吼。
“賊子豈敢亂我軍心。”
“陷陣士,有死無生!”
原本有些慌亂的陷陣士,聽到關興的嘶吼也紛紛反應過來。
對啊。
我們是陷陣士,有死無生,沒有主將的命令是不能撤退不能言懼的。
豈能因為敵軍幾句話就亂了軍心?
“陷陣士,有死無生!”
“陷陣士,有死無生!”
“陷陣士,有死無生!”
三百陷陣士的呼聲此起彼伏,很快就匯聚一致。
聽到陷陣營的呼聲,諸葛喬也反應過來,又聽得鼓聲竟然開始變緩,怒而下令:“左右將校聽令,有怠慢鼓樂者,立斬!”
諸葛喬是軍中主簿,是不具備指揮權的。
然而戰場形勢緊迫,連關平下馬準備去查看關羽的情況了,由不得諸葛喬心傷和猶豫。
而中軍的裨將也都慌了神,又哪裡還會去想諸葛喬有沒有資格指揮。
聽到諸葛喬的軍令,眾裨將猶如多了主心骨。
鼓手聞令,不敢有怠慢,連忙加大了擂鼓的力度。
關羽墜馬而引起的中軍恐慌,也逐漸平息。
見關羽依舊沒有起身的跡象,諸葛喬不由心中一沉,強忍內心的慌亂大喝:“討寇校尉關平聽令!”
關平愕然抬頭。
平日裡諸葛喬都是稱呼關平兄長,這還是第一次直呼關平姓名。
諸葛喬未作解釋,只是揮鞭大喝:“校刀手出陣!”
這場戰鬥軍中各營的先後出場順序,關羽在方才就已經告訴了諸葛喬。
諸葛喬此舉也是在將關羽尚未下達的命令下達。
關平猛然反應過來。
現在是戰場,不是應該悲傷的時候。
以關平往日裡的莊毅穩重,按理說是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然而關羽忽然中箭墜馬,讓關平這個親兒子下意識的就慌了神。
想到今日的反應竟不如諸葛喬這個初臨戰場的,關平的臉色也變的冷然。
關平也不上馬,直接自馬背上取下環首刀和木盾:“校刀手,隨我出陣!”
幾個隸屬於校刀手的裨將也緊緊跟隨。
陷陣士的不畏死,諸葛喬的臨陣反應,以及關平親率校刀手出陣。
龐德預料的恐慌並未出現,反而是更猛烈的反擊。
“什麽情況?”
“關羽軍竟然沒有慌亂?”
“我方才分明射中了關羽!也親見關羽墜馬!”
龐德心中困惑,不明白為什麽主將都墜馬了,關羽的兵反而戰意更濃了!
諸葛喬立在麾蓋下,強忍著回頭的想法。
若是回了頭,諸葛喬怕自己會慌神。
這中軍眾將士,都看著諸葛喬呢!
諸葛喬若是慌了,中軍將士就慌了,中軍將士慌了,廝殺的將士也就慌了。
將士若慌,軍陣必散,軍陣一散,必敗無疑!
只是在諸葛喬內心,卻是疑惑不已:“奇怪,龐德是怎麽闖進中軍百步內的?”
校刀手的出陣,讓龐德等人壓力大增。
董超不由喝問:“龐將軍,你不是已經射殺關羽了嗎?為何關羽軍的反擊會如此猛烈?”
龐德緊咬牙關不說話。
這種情況,龐德沙場多年還是第一次遇見。
哪有主將墜馬,軍士不亂的?
董超見龐德不說話,忿忿不已。
此刻雙方都殺紅了眼,誰也不能輕易退。
若退,就等於潰敗。
城樓的曹仁隔得遠,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見雙方都在拚力廝殺,對龐德的疑心也少了:“相近兵力下,龐德能與關羽廝殺到這種程度,料想是不可能再投關羽了。”
滿寵則是眉頭緊鎖:“奇怪,關羽就真打算隻用這點兵拚殺嗎?他到底在想什麽?”
有兵力優勢不用,而選擇跟龐德硬拚,這不符合用兵常理。
疑惑間。
忽聽得關羽軍中一陣鳴金聲,緊接著龐德軍中也響起了鳴金聲。
雙方廝殺的將士在鳴金聲中逐漸分開。
“結束了。”
“關羽竟然真的未動其他軍卒?”
滿寵不由驚呼。
曹仁卻是若有所思:“遣人召龐德入樊城。”
營寨。
廝殺回來的關興在帥帳外焦急的守候。
帥帳門口的灶火燃起,藥壇子中不斷的散發出濃鬱的藥味。
關興屢次想進帥帳,但都被關羽的親衛校刀手給攔下來了。
除關興外,帥帳門口還有聞訊而來的其余將校,一個個都是面色焦急。
看這陣勢,關羽的傷勢似乎很重?
然而在帥帳內,眾人擔心的事沒有出現。
關羽靜坐主位,面容冷峻,壓根沒有中箭的半點傷勢在。
“平兒,你今日的表現,很令為父失望。”
關羽的語氣不疾不徐,卻自有一股令人不敢反駁的凜威。
關平面有慚色,拱手請罪:“孩兒願領責罰。”
關羽見關平低頭認錯,不由暗歎:平兒還是缺少獨當一面的魄力啊,是關某平日裡太嚴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