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委實需要活動活動筋骨了,來大梁後,他一直窩在孫府藏書室中。樂毅活動了一陣,又拿出長弓和長劍仔細端詳著。
長弓樸實無華,渾然天成。此弓是樂毅為趙卒期間立功,賞識他的長官贈送給他的。據說長官是韓國人,長弓也出產於斯。俗言,“天下之彊弓勁弩皆從韓出”,樂毅使用這把長弓後對這句話深表認同。
長劍則造型華美,精雕細琢,充斥著一股尊貴顯赫的氣質。仔細端詳的話,可以看到劍身中央銘刻的字符。可惜樂毅未能識別此字意義。這把長劍是師傅垂耳臨終前贈予他的,意義非凡。
孫慧手握長鞭,氣鼓鼓走了過來,劈頭蓋臉就是埋怨,“怎麽沒說不在書室了?害本小姐一陣好等。”
知道那天樂毅在府門前等候自己到傍晚,孫大小姐善心大發,主動提出過幾天帶他去大梁城轉轉。
這不今天一大早起來,梳妝打扮過後就直奔藏書室。來到門口,下意識就準備一腳踹開——近來大小姐經常到這裡來,如此開門已成習慣。
念想昨晚被一堆人指責自己粗魯,孫慧抬起的腿緩緩收回,“哼,就等一會他吧。”
良久,破門聲還是響起了。孫大小姐體貼人那是有時間限制的,等久了還真當老虎不發威?孫慧破門而入,才發現樂毅壓根沒在。於是氣衝衝就往樂毅庭院趕來。
“收!”樂毅左手放好弓劍,右手向上虛抓,看著孫慧滿眼疑惑的神色,他繼續說道,“全是我的錯,大小姐消消氣。”
孫慧被樂毅的怪異舉動逗出笑來,也很滿意這廝的認錯態度,於是大手一揮,“本姑娘不跟你一般見識,走!今天帶你看看我大梁城的繁華。”末了又補充一句,“把你的武器帶上,護衛要有護衛的樣子。”
樂毅點了點頭,便帶了弓箭,把長劍留在房中。
……
孫府前,騎劫探頭探腦打量著動靜,見孫慧領著樂毅出門,立馬隱匿住身形。
“好像有人在窺視?”樂側頭打量著,卻被孫慧打斷,“誰敢窺視本小姐?還愣著幹嘛?走啊!”
見孫慧兩人遠去,騎劫這才探出頭來,“這樂毅果然有兩下子……”
騎劫離開孫府,往城北方向趕去,繞過街巷,便來到了熟悉的酒館外。酒旗下,栓馬柱邊,一匹白馬正在埋頭吃草。
騎劫進了酒館,來到一方木桌邊,姬祥、羋疾、嬴武和田成都在。
“怎樣?”見騎劫到來,姬祥開口了。
“回公子的話,孫慧帶著樂毅出府門了,現在應該在大梁城魏市處。”騎劫畢恭畢敬答道。
“喲,姬公子,新收的小弟?”羋疾指著騎劫問道。
“上次在苑囿出事,我回去後就請求父王安排護衛來魏,以免再出意外。”姬祥解釋,指著騎劫說,“這是騎劫。”又挨個將諸質子一一介紹給騎劫。
“最近護衛怎麽一下子都冒出來了?”羋疾不鹹不淡說了句,又看了眼嬴武,後者正在悶頭喝酒,“嬴武神,你聽說了嗎?孫大小姐也找了個護衛誒。”
“那又如何?”嬴武面無表情,回頭打量了眼門外的白馬,見它安靜吃草,於是轉過頭來繼續痛飲。
“好了羋疾,你別扯開到到其他地方去。”姬祥猜到羋疾意圖,開口打斷,他抬眼盯著對面的田成,“田成,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你了,今天你得幫我在孫慧面前作證講明。”
田成對此滿不在乎,“你少跟我來這套。那晚你就敢說你什麽念頭都沒有?別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正人君子。”
姬祥臉一陣紅一陣白,他想起那晚那個叫小紅的姑娘,他確實有過癡迷的瞬間,雖然短暫,但確實有。於是乎姬祥對於田成的話,也就沒多少反駁的氣勢。
“走吧田成,大家一起去唄。自從苑囿出來後,都好長時間沒見過孫大小姐了,我有些話想和她說誒。”羋疾開了口,他目光在姬祥和田成兩人身上來回跳動,一陣的擠眉弄眼,兩人卻都沒反駁,顯然是默許了。
見眾人要走,嬴武也跟著起身去牽馬,“你們去吧,我準備帶這馬去遛遛。”誰都看得出他很喜歡這匹白馬。
“至於嘛嬴武,自從你搞到這馬,你都帶這玩意遛多少天了,最近哥們聚會你也不來,你把它當情人了?”田成吐槽道。
“你懂個屁。玩女人,我不如你,看馬,你不如我。 ”嬴武可不會給田成半點面子,摸了摸白馬鬃毛,“這可是我秦國良駒,白義,日行千裡,夜行八百。你懂個屁,本公子說不去就不去。”
“哎,可惜,本來還想看嬴武神和樂毅比劃比劃呢。”羋疾滿臉懊悔,失望之色顯露無遺。
“什麽什麽,樂毅?哪個樂毅?”嬴武聞著聲就湊過來了。
“這大梁城,我口中,還能有幾個樂毅?”羋疾一臉鄙夷,但就是不說個明白。
嬴武急的抓耳撓腮,一把拉過姬祥,“姬祥,你老實,你告訴我……”沒說幾句卻被打斷。
羋疾聞言一臉氣憤,指著嬴武就罵,“大塊頭你說誰不老實呢?”
姬祥扶額苦笑,雙手下按,示意眾人安靜,他看著羋疾道,“好啦,別給嬴武賣關子了。”又側頭對嬴武小聲說,“就是那日在苑囿就我們的神箭手,樂毅。”
見嬴武眼露戰意,姬祥皺眉繼續道,“樂毅當了孫大小姐的護衛,這事我們幾個都知道。之所以不告訴你,就是怕你擾了我的正事。我跟你說,今天我得自證清白,你可千萬別給我橫生枝節。”
嬴武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什麽橫生枝節?你對孫慧道你的歉,我找樂毅比劃,對你有什麽乾預了?”
姬祥暗罵一聲,心說你找樂毅比劃,那還有我道歉的事嗎?孫慧本就不願意搭理他了,見了他們倆的比劃,哪還有自己的機會?
姬祥還想說幾句,田成卻看著日頭偏移方向,賤兮兮的說,“你們要是再不去,可能沒準人家都不在魏市了,我看你們誰都如不了願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