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奇是文科生,黠嘎斯人還是聽說過的。
這個源出西伯利亞的部落歷史悠久,傳承了幾千年,最牛的時候乾掉了回鶻帝國,統一過北方草原。
郎奇這次西征,消滅的回鶻人,就是唐朝的時候,被黠嘎斯人打敗後,逃難到關西的。
黠嘎斯人一直對中原王朝很友善,這個我知道。可你說自己是漢人,忽悠誰呢?
看我這個大軍統帥是漢人,拉關系,想被放走?
看郎奇一臉的不相信,李大錘急了。
“我們真的是漢人,先祖李陵一直傳下來的。”
咳咳,這事郎奇也知道。
李陵歸順匈奴後,受封右賢王,匈奴第二號人物,兼任堅昆國王,堅昆就是黠嘎斯嘛。
他還知道,唐朝的時候,黠嘎斯部落首領找李世民攀過親,李世民認了這門親戚,封黠嘎斯的部落首領為左屯衛將軍,昆堅都督府都督。
不過,按照郎奇的邏輯,李世民認這門親戚,肯定是出於政治考慮,羈縻草原上的遊牧部落的手段而已。
一千多年下來,以草原部落更新換代的速度,哪裡還會有什麽李陵後人,這種查無實據,依靠傳說建立起來的玩意,純忽悠人。
李大錘見郎奇還是不相信,臉憋得通紅,“執政大人您可以去我們部落看看。
我們為了維持漢人血統,每一任少族長年輕的時候,都會去中原遊歷,娶漢人女子為妻再回部落。
本來黠嘎斯人都是紅發綠睛,現在我們六千熟練鐵匠,已經有一少半是黑發的了。”
郎奇沒留意什麽黑發,一耳朵聽見了“六千熟練鐵匠”。
你早說這句啊,熟練鐵匠?六千?!
郎奇一把拉住李大錘的手,“老族長,我信你。你們李陵後人對我華夏素懷忠貞,讓郎某感動不已。”
回身吩咐,“來人,把黠嘎斯部落的人放了。擺宴,為李大錘族長壓驚。”
郎奇找到拜巴噶斯和達瀨台什,細細囑咐了一陣。
兩個台吉率手下兩萬兩千人馬,即刻出征,先一步去“支援”準噶爾部落去了。
郎奇親切接見了跟隨李大錘的一百多黠嘎斯手下,嗯,確實有一少半是黑發的。
這都不重要,他們願意自認李陵後人,那最好,就算不是,現在也必須是。
郎奇組織了一次一百多人的宴會,親自給李大錘倒滿酒,“李叔,你怎麽有功夫跑準噶爾人的老巢這裡來了呢?”
李大錘手端酒杯,長歎了一聲,“誰讓我們這個工匠部落不能打來著。
原來是外喀爾喀人的附庸,現在是準噶爾人的附庸,西北面,露西亞人的哥薩克還時常來我們部落掠奪。
我這次來給準噶爾人送盔甲貢品,就是求宗主部落幫忙,打走總來騷擾的哥薩克匪徒的。”
郎奇轉了轉眼珠,“我在葉爾羌城,收了兩千帳的吉爾吉斯人,是不是你們的同族啊?”
“當然是了,那是元朝的時候,被當時的大元朝廷征走的工匠,流落到那邊的。
不過,他們都是普通的工匠而已。
我們真正的鐵匠嫡傳,一直在我的主部落裡,外人是沒有我們黠嘎斯嫡傳的打鐵本事的。”
“你們真的有六千熟練鐵匠?”
“不止,六千只是成年鐵匠的數量。我們十幾歲的孩子,要是拿到外面去,那也是能當老師傅的。”
“李叔,放心,你們李陵後人的身份,我郎奇認可。你們部落,我保定了。
以後跟著我,不用再當任何人的附庸,我保證你們過上富裕安定的日子。
對了,您作為族長,離開了部落,部落裡不會有事麽?要是露西亞人再過來騷擾,您不在不會有問題麽?”
“哈哈哈,我這個族長就會打鐵,說了算的可不是我。”
原來這位族長是個技術型高手,估計是少族長有能耐,已經執掌了部落大權吧。
族長說了不算,這可不行。我得找到部落的實權人物,把收服黠嘎斯部落的事情徹底落實了。
“李叔,你們先跟著我的部隊走,等我滅了準噶爾部落,要親自登門拜訪,給你們的李陵先祖上香。”
李大錘不知道郎奇在打什麽主意,激動得臉龐黑裡透紅,“您一定會成為我們黠嘎斯部落最尊貴的客人!”
…………
準噶爾台吉哈喇忽剌終於等來了支援的和碩特部落和杜爾伯特部落。
畢竟都是漠西衛拉特同盟的嘛,關鍵時刻,還是一條心的,哈喇忽剌表示滿意。
兩個部落首領一到,先拜訪了哈喇忽剌,表了一番忠心,接到了共同圍困林丹汗的命令,然後又去土爾扈特部落拉家常。
第二天早上,哈喇忽剌赫然發現,自己部落營地左右,又出現了三座冰城。
杜爾伯特和土爾扈特在左,兩座冰城連在一起,右面是和碩特部落的冰城。
不錯不錯,這三個弱雞同盟知道自己打仗不行,怕林丹汗的兵突然衝出,難以抵擋,乾脆也有樣學樣,築城自保。
杜爾伯特和土爾扈特的冰城把左面都佔滿了,一直連接到了林丹汗的冰城。
和碩特一個冰城不夠寬,居然聰明地建了冰牆,冰牆連夜偷著建,幾乎搭到了林丹汗冰城的邊上。
嘿嘿,怎麽樣?現在伱林丹汗被我們三面圍困,插翅難飛。
叫你膽小建冰城,被咱們這邊學去了,你這叫作繭自縛。
至於自己這邊,兒子請示要不要建冰城把對手乾脆圍死,哈喇忽剌一擺手,不建!
建冰城自保明顯是弱者行為,我有八千重騎兵,你敢打試試啊?強者是打人的,不需要建城牆。
這位台吉不知道他的想法暗合康熙大帝埋汰長城的謬論,很為準噶爾部落的強大自豪。
閑來無事,哈喇忽剌派了幾十人到林丹汗冰城前支了大盾罵陣,正看得熱鬧,屬下來報,“不好了,南面來了明軍。”
明軍?明軍怎麽可能出現在阿勒泰?飛過來的麽?
哈喇忽剌慌忙帶了人來到軍營南面。
只見南方煙塵大起,兩萬著明軍盔甲的大軍滾滾而來。
前方三個火槍旅下馬,迅速結成了三個千人三線陣列。
火槍陣列兩邊,每邊一千五百兀良哈半具甲重騎,已經著好了甲,烏孫駿馬小步慢走,跟著三個火槍旅的步伐,緩緩前進。
三個火槍旅後面,居然是三個軍樂隊,打起了小鼓,吹起了長號,好像沒聽說過明軍有這種樂器啊?
隨著小鼓的鼓點聲,三個三線陣列身著紫花布甲,端著火槍,越走越齊。
每分鍾七十五步,每步都踩在鼓點上,跟尺子量的一樣。
軍樂隊的後面,是無邊無際的輕騎兵,以千人為單位,旗幟林立,全是狼頭旗……中間還有面旗幟是條可笑的狼尾巴,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郎奇!”
哈喇忽剌大驚,郎奇的部隊怎麽飛到這裡來的?
糾結這個已經不重要了,他連忙高呼,“快,重騎兵披甲,準備迎擊敵人。
傳令那三個部落,包抄敵人。”
他的命令很有效果,訓練有素的部下們迅速披甲,列陣準備衝鋒。
那三個部落怎麽沒動靜?
有了!
隨著郎奇陣中嗚嗚的號角吹起,杜爾伯特部落、和碩特部落、土爾扈特部落應聲而動。
原來的旗幟全部降下,轉瞬間,三個部落的冰城裡,插滿了狼頭旗。
冰城城牆上,士兵們彎弓搭箭,冷森森的破甲錐指向被四座冰城和郎奇軍困在中央的準噶爾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