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老麽?明明比郎奇小好幾歲的。
為什麽我是叔叔,郎奇就成了“郎大哥”?
郎奇微笑,面帶慈祥,“小芸啊,這是跟朧子學了新手藝,找我獻寶來著?”
“才不是呢,五行遁術我早就練得熟了,現在正在學隱身術。
有點難,總是能被二斤、呼和騰格爾他們看出來。”
忽然嬌斥一聲,“土遁!”
樹紋布翻過來,被王曉芸披在身上,路邊出現了一個身形婀娜的少女石像。
少女石像身子縮了縮,不斷變形,幾秒鍾就成了路邊的一塊石頭。
月光下,還真看不破綻出來。
這種技術郎奇不會,行久這個劍道大宗師不屑於練,但都見得多了。
等石頭重新變成石像,又變成活蹦亂跳的少女,郎奇笑眯眯地拍了拍王曉芸的肩膀。
“朧子果然沒說錯,你的根骨比她還厲害。
土遁對身體柔軟度要求可太高了,你這麽快就練成了,將來當朧子的接班人完全沒問題啊。”
王曉芸只是肩膀被輕拍了下,卻身子一震,宛如觸電。
眼睛變得水汪汪地,忽閃忽閃。
忽然詭秘地眨了眨,生澀地來了個勾魂眼,朝遠去“追月”的年輕人那邊努了努嘴。
“郎大哥,你不入鄉隨俗,體驗一下追月麽?
看你能不能追上我?馬鞭我都給你準備好了。”
“去去去,專心學習,小孩子不要參合大人的事。”
“我可是郎大哥你花了五百兩銀子買來的,人家都十五了哎,在大明早就許人家了。
在這草原上也都參加追月遊戲去了。
怎麽就郎大哥你這裡,有什麽十八歲以下不碰的奇怪規矩?
哼哼,我知道,郎大哥你就是被薩日娜那個狐狸精給迷惑了,看不上我這個小丫頭。
郎大哥,那個狐狸精再漂亮,可沒有我忍者的柔術本事,什麽姿勢都能擺哦。
還有,我可正跟朧子姐姐學忍者媚功呢,你懂的……”
郎奇板起臉,假裝生氣,“浪費時間學那玩意幹什麽?有那功夫多跟竹姬學學禮儀。
你是漢人,我不可能允許漢女靠色相套取情報的。”
王曉芸小鼻子一皺,做了個鬼臉,“竹姬姐姐算看不上我了。
我數學、禮儀、茶道都學不明白,當不了管家的繼承人了。
不過朧子姐姐說,我能在情報方面遠遠超過她。
嘻嘻,我練了媚功,也不會跟別人用的。
不過將來招了外族女子做手下,可以傳給她們。
竹姬和朧子姐姐都說,郎大哥你不會局限在草原的,將來要打大城市,我們情報組織就有用了。
到時候,我要給郎大哥建立全世界最厲害的暗探組織。
等我教會了十幾二十個外族美女媚功,要帶她們找郎大哥給她們舉行出師儀式。”
有朧子這個通房大丫頭,郎奇可知道女忍者媚功的出師儀式是怎麽回事,不由一哆嗦。
小丫頭夠狠,還十幾二十個一起上?這是要把我變成人乾麽?
王曉芸咯咯嬌笑,“嘻嘻,郎大哥終於也有害怕的事情了,不嚇唬你了。
我啊,過來是要告訴郎大哥一個情報。
剛才我看到二斤和關開閏鬼鬼祟祟地商量,要夜襲那個來找咱們麻煩的東廠大太監叫什麽邵三寶的,說是跟咱們有仇。
二斤忽悠關開閏那個傻子,只要狠狠揍一頓邵三寶,你很快就能給他再升官。
郎大哥,你要不要管一管啊。”
行久狠狠瞪了王曉芸一眼,“這麽重要的事不早說?就知道勾引大殿。
大殿,我這就以最快速度去製止他們闖禍。”
“不用。”
郎奇製止了行久,摸了摸下巴,沉思片刻。
“小芸啊,告訴他們,我說的,放開打,不過——別打死了。”
“好嘞!”
王曉芸毫不質疑郎奇的命令,一甩手,忽然一股濃煙升起,王曉芸的身影隱沒在濃煙裡。
等濃煙漸漸飄散,小丫頭已經不知所蹤。
行久一臉擔憂,“邵三寶可是皇帝的貼身太監,打他不會闖禍麽?”
“行久啊,明國的官場你不懂,我這才是自保之策啊。
要過調查組的關可不容易,聽說過蕭何霸佔窮人鹽鹼地的事情麽?
我跟木匠皇帝其實是合作關系,彼此心照,打他個沒啥用的奴才表表忠心而已。”
行久撓撓頭,怎麽也搞不懂為啥打人還能表忠心。
身邊的巴音和碩河是察罕浩特的母親河,離皇城非常近。
順著河走了二裡,郎奇就到了這次步行的目的地。
河邊是連綿的帳篷,兀良哈部落被安排在這裡。
林丹汗特意把察哈爾本部的一塊草場讓出來,讓敖漢鄂托克往東南方向遊牧,好給新歸順的部落讓一塊近地兒。
河邊燃著火堆,一個在這個年代規模相當大的工地正在徹夜施工,還在打地基階段。
工匠們光著膀子,汗流浹背,將一塊塊附近阿巴嘎山采來的石頭雕刻、成形、安放好。
郎奇進了工地旁一個相當大的帳篷,行久侍立於帳外。
一進帳篷,一股檀香的味道衝入鼻孔。
帳篷左右,點了密密麻麻的酥油燈。
一位年老的喇嘛,安詳地閉目盤坐在中央,旁邊侍立著幾個小喇嘛伺候。
郎奇入帳,老喇嘛眼睛緩緩睜開,雙目湛然如童子般清澈,跟外表的年紀毫無關聯的樣子。
郎奇躬身行禮,“參見尊貴的哲布尊丹巴。
上師召郎某來,有何見教?”
蒙古牧民,見了這位活佛都要匍匐大禮參拜的,郎奇這麽隻一躬身,要是被別人知道,恐怕會責罵他大不敬。
老喇嘛渾不在意,反而站了起來,“檀越出資為黃教修新道場,有大功德,請坐。
我今請你來,是要助檀越一臂之力的。”
“多謝上師。”
郎奇也不問老喇嘛要幫自己幹什麽。
實際上,自己出錢給黃教修喇嘛廟,本身這件事就已經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別人要是敢這麽乾,估計會被林丹汗砍腦袋。
唯有郎奇沒事。
無論兀良哈部落,還是正在緊鑼密鼓招納的五十多個敵對勢力附庸,都是信黃教的。
林丹汗信紅教,招納他們就有障礙。
林丹汗對紅教的信仰當然是虔誠的。 uukanshu
不過蒙古人的信仰嘛,排第一位的是成吉思汗。
第二位的是長生天。
半個月前,白馬青牛盟誓這個大典,就沒有喇嘛什麽事,出場的都是薩滿,祭的也是長生天。
因為這個儀式在遊牧民族中傳承悠久,遠早於佛教的傳入。
只有後五天的那達慕,才是大喇嘛們宣示存在的場合。
藏傳佛教到了蒙古,其實也做了很多改良,適應當地的情況。
這個歷史上不存在的新黃教寺廟的建立,是複興蒙古帝國的需要,秉承的是成吉思汗先祖的意志,林丹汗就自然視而不見了。
自己修喇嘛廟,意外地招來了一位活佛降臨。
自己招納喀喇沁和土默特附庸的效果必然大增,似乎已經不需要大喇嘛其他的幫助了。
老喇嘛盯著郎奇,一動不動,似乎已經入定。
良久,點點頭,“我果然來對了。”
回頭吩咐了一句,“記錄,並廣泛宣揚,我已認可郎奇為仁波切。”
郎奇撓撓腦袋,這果然對自己統治兀良哈部落,招納新部落非常有用,可是——
“上師,我既沒有修行過佛法,也沒受具足戒,也能當仁波切麽?”
活佛面色溫和,盯著郎奇的眼睛充滿平靜的智慧。
“我從外喀爾喀來這裡,就是受了菩提法感召,為了見一見你。
你不修佛法,但有佛心,將來殺人過百萬,當為蓮花生大士八法相之忿怒金剛。
你非此世人,乃大智慧者轉世,檀越自己不清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