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劉璋帳下
這段時間他要麽待在家裡讀書,要麽就是去城外的駐軍大營中,訓練劃撥到他帳下的部曲,處理軍營中的大小事宜。
算起來,他居家讀書的時間較長一些,去軍營待的時間少上一些。
雖然如今南中的戰事如火如荼,消息往來的信使奔波在成都到南中的路線上,稱得上是不絕如線,但這些都和趙韙沒有太大的關系,趙韙並沒有參與到南中的戰事中去,連運籌帷幄都沒有摻和。
在世人眼裡,大家一致認為這是益州劉璋對趙韙的優待,是對趙韙大力推舉他出任益州牧的報答。
世人會這麽認為並不奇怪。
雖然漢代文武不分家,文職和武職之間沒有涇渭分明的界限,假如有個地方發生叛亂,朝廷通常會派出一名大臣,掛上武職後去平叛,就像是黃巾造逆的時候,作為尚書一職的盧植,被任命為北中郎將前去平定黃巾叛亂。
但武人的身份在經學傳家的世家子弟眼中,多少是有些被看輕的,就像是江東猛虎孫堅和荊州刺史王叡一起平定零陵、桂陽的叛亂時,世家出身的王叡對於武官孫堅的態度,是非常傲慢和輕視的,這也為後面王叡被孫堅逼死埋下了伏筆。
也因此,劉璋將趙韙推崇到高位上,不讓趙韙參與到軍事行動中,世人都認為這是一種優待。
不過每個人對同一件事情的看法會不太一樣,這種世人眼裡的優待,在趙韙的眼裡,是劉璋對他的不信任,是將他排斥出權利中心的一種手段。
“爹,南中傳回消息,官兵在安上縣大勝了一仗,擊敗了欲奪取安上縣的旄牛夷,現在旄牛夷退回了蜀郡屬國,官兵則往卑水方向推進,進入越嶲郡的地界了。”
在市集上晃蕩的趙熙,從露布飛捷的信使處得到了南中的消息,立即急衝衝的跑回了府邸,向他的父親趙韙匯報情況。
“沒想到劉璋小兒當真有些本事,孩兒原先以為他在巴郡的勝利不過僥幸而已,但沒想到這次征討南中又是這麽順利,看來不日就能大勝而歸了。”
“孩兒感覺我們謀劃的大事,贏率又渺茫了些。”
說到這裡的趙熙面容有些苦澀,
說出的話也有些喪氣。
眼見著劉璋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但他父子二人還是沒有任何的寸進,於權勢地位上無有收獲。
有什麽比自己沒有進步更難受的事情嗎?
那就是看到敵人不斷的進步,可目前卻恰恰是這種情況。
“你看你,又急了。”趙韙風輕雲淡的打量著一臉急色的獨子,而後眯起眼睛的他如同一隻夜梟,發出的話也是陰惻惻的。
“靴子還沒落地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最終的結果會怎麽樣,勝負這種事情,憑借一時的優劣就能判斷出來的嗎?”
“昔日的高皇帝劉邦屢次被西楚霸王項羽擊敗,但最終還不是擊敗了項羽,建立了漢家的天下。”
聞言趙熙因局勢不佳而擰起的眉目稍稍舒展了,但面容還是有些苦澀,沒有放松開來。
趙韙招呼著趙熙走到近前處,從案幾上堆積的文書裡抽出一份遞給趙熙。
趙熙疑惑的接過趙韙遞過來的文書,不明白自家父親的用意,但等他開始看起手中的文書後,他的眉目漸漸的完全舒展開來,面色也從苦澀變為有些驚喜。
看完文書的趙熙,滿臉堆上了喜色。
他手上的這份趙韙遞給他的文書,是目前漢中掌控者張魯發來的,張魯在文書上說的很動聽,張魯說他會作為外援,由他父親趙韙於內起事,兩相合力,強強聯手,一起顛覆巴蜀,將巴蜀改天換地。
文書的最後,張魯說是事成之後,會奉趙韙為尊,只要繼續讓他鎮守漢中就可以。
張魯鎮守漢中多年,在漢中說得上是樹大根深,盤根錯節,又假借鬼道迷惑漢中的黔首百姓,百姓是信而仰之,樂為之死。
有了張魯這等強藩作為外援,他父子謀劃的大事,成功率能高上不少。
只是思慮片刻後,趙熙的眉目又有些陰鬱低沉了起來,他想到了些不好的情況。
“爹,張魯那個人,崇信鬼道,不怎麽讀經學典籍,說得上是心懷叵測,難以揣度。”
“他的老母幼弟在成都為質,而張魯卻不顧忌他的老母,圍攻了替換他駐防漢中的龐樂、李異二位校尉,如此不孝的人,豈能輕信。”
“張魯的心思我們很難掌控,和這樣的的人合作,我們是不是與虎謀皮,風險有點大了些。”
趙韙點點頭,但是又搖了搖頭,對於趙熙的話他有一部分是認可的,不過總體而言他是不同意的,他講起了一段往事。
“為父小的時候,經常跑到安漢縣附近的西漢水上遊玩,那時我常聽西漢水附近的漁民說起一句民間諺語,那句諺語為父到現在都還記得。”
“風浪越大,魚越貴。”
趙韙一字一句的說出漁民之間流傳的諺語,對於這句諺語,他初聽時沒有什麽感觸,但等稍大了些,他對這句話是越來越認同的,認為這句話可以算的上是至理名言。
“做大事肯定是要冒風險的,不冒風險的事情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和張魯合作當然是與虎謀皮,這一點你沒有說錯,張魯的確是一頭凶殘的惡虎,但為父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焉不知為父也是頭猛虎。”
“如今劉璋小兒的威勢越來越重,對蜀地的把控越來越深,算的是益州最大的老虎,是諸多老虎中的王者。”
“這頭虎王單憑為父一人難以應付,我們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人,先掀翻劉璋這隻巴蜀的虎王,再應付其他老虎就容易多了。”
趙熙點了點頭,他聽進去了他父親的話,他開口詢問道:“爹,伱打算怎麽做。”
“於外張魯可以作為外援,於內我們還需要一個人參與進來,成事的幾率才會大些。”趙韙緩緩說道。
“是誰。”
“三公子劉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