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璋開口了,打著‘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的旗號,平息了張裔和李恢、彭羕間的爭論。
李恢首倡的兩虎相爭謀劃,因此劉璋大軍後撤十裡,減輕對邛都城內高遠和雍勉的壓迫感,接著彭羕使出的離間計,拉低高遠和雍勉之間本就不多的信任感,最後讓高遠和雍勉做出鷸蚌相爭的蠢事。
對於這個謀劃是否會生效,不同於張裔,劉璋有**成的把握,乃至於有十足的信心。
無他,歷史上夷王高定就和雍氏的領頭人雍闓爆發了衝突,在諸葛亮大軍壓境的情況下,高定竟是匪夷所思斬殺了雍闓,硬生生失卻了一大助力。
也因此,劉璋對目前的夷王高遠和雍氏的族長雍勉間的同盟很是不看好,認為他們的同盟遲早破裂,更別說現在他火上澆油,加速了兩者同盟破解的速度。
“夜深了,諸君早做休息吧,明日一起觀望下邛都城內的形勢如何。”
打發李恢、彭羕、張裔等人各自回帳休息,劉璋沒有入睡,而是借著油燈的燈光,看起了收到的軍情文書。
因此,在牂牁郡安定的情況下,甘寧火速行軍,趕到了滇池縣,擊潰了賊寇中剩下的大族孟氏,擒獲了孟氏的族長孟儀,以及孟儀的長子孟節、次子孟獲,解了滇池縣之圍。
劉璋不由驚訝甘寧的動作之快,竟是趕在了吳懿的前面到達了滇池。
要知道,吳懿到滇池縣的路線,從僰道至朱提,再從朱提至益州郡,這條路線是一路往南,更是有羊官水、存水可以借助運兵。
比起甘寧從僰道,經南夷道進入牂牁郡,這條路上沒有水路,其次甘寧再從牂牁郡進入益州郡,要繞了一個大彎子。
因此甘寧雖說比起吳懿,提前出發了數日,但比吳懿更快到達滇池縣,是一件讓人吃驚的事情。
驚訝了片刻甘寧的動作之快,劉璋將目光聚集在了孟儀的次子孟獲身上。
這位可是個響當當的人物,歷史上被諸葛亮七次擒獲,七次放走,最終方才心服口服,對著諸葛亮拜道:‘公,
天威也,南人不複反矣。’
只是孟獲這裡的‘南人不複反矣’,說的是南中的大族不會再謀逆了,並不包括南中的叟夷。
事實也正是如此,諸葛亮南征的大軍回去後,叟夷就立即重新反叛了,靠著李恢出馬,才平定了叛亂。
不過叟夷的叛亂並不值得看重,這個時代的叟夷基本上處於奴隸製社會,有些甚至是母系社會,比起已經封建的漢人,制度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
漢人在制度、組織力度、軍事理論上,對叟夷有著碾壓般的優勢,南中除了個別類似越嶲郡夷王高遠這樣,半開化的叟夷部落起事謀反,能掀起一些波瀾;其他的叟夷部落叛亂,在沒有南中大族參與的情況下,可以說是毫無波瀾,很容易就能平定。
‘要不也整個七擒七縱的好活。’劉璋冒出一個念頭,想效仿諸葛武侯,在南中流傳下一段佳話。
將念頭從孟獲身上脫離,劉璋看起了下一份文書。
這是吳懿發來的文書,說是他已經通過了存水,不日就要抵達滇池縣。
隨著這份文書一同送來的,還有二十箱朱提郡大族上貢的白銀,用做南征大軍的軍資。
對於朱提郡大族輕松拿出如此多的白銀,劉璋沒有什麽意外的,《華陽國志》上記載諸葛亮提到朱提郡出產白銀:‘漢嘉金、朱提銀,采之不足以自食。’
而且朱提郡出產的白銀純度很高,西漢末期王莽改製為“新”朝,進行貨幣改製,銀貨二品,朱提銀為二品中的上品。也由此,朱提銀的名氣很大,唐宋八大家之一的韓愈,在《贈崔官立之》詩中有言:“我有雙飲盞,其銀出朱提”。
不過朱提銀的開采從西漢中期到三國蜀漢有數百年的時間,礦產已經呈現枯竭的狀態,所以諸葛亮才會有‘采之不足以自食’的話。
當然,朱提郡產銀是到了蜀漢時期才出現枯竭的問題,目前的話還能支撐一時。
看完了吳懿、甘寧兩路的軍情文書,劉璋心情很是不錯,他翻閱起了從成都傳來的文書。
首先是別駕王商的文書,王商當做蕭何被劉璋留守成都,雖然益州的大小事宜他可以全權處理,但王商知道輕重,有些要事,王商會請示劉璋後再做處理,如果等不急,他會先處理,再發來文書通報劉璋一聲。
對於王商這樣的操作,劉璋有些感慨,和歷史上對王商的描述一樣,王商的確是一位大大的賢臣,一心一意為他謀劃做事。
批閱完王商文書上的事宜,劉璋看起了黃權送過來的文書。
這次出征南中, 劉璋對於被他閑置於成都的和德中郎將趙韙,多少是有些不放心的。
劉璋的威勢日隆,他不信趙韙能按捺的住,看著自家一步步坐穩益州牧,盡收蜀地人心。
因此,劉璋特意將黃權放在成都,盯死趙韙的一舉一動。
不過不同於劉璋的預期,黃權在文書上說,趙韙要麽在成都的趙府居家,要麽就是前往成都城外,他所統領的部曲營壘中處理軍務,沒有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
這讓劉璋有些意外,不過越是平靜的湖面,湖底下只怕越是暗流湧動。
劉璋批複了一句,讓黃權繼續盯緊趙韙後,看起了府中主事龐靖發來的文書。
龐靖作為州牧府的主事,受到劉璋的托付,盯緊他的哥哥劉瑁。
盡管劉璋在出任益州牧,因王姑姑一事,同劉瑁撕破臉後,將州牧府中明面上同劉瑁有乾系的人清理了一遍,但難保暗地裡劉瑁還有幾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