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王高遠在雍勉表態拒絕退出邛都城後,心中怒火直燒,他好心收留雍勉,但雍勉卻恩將仇報,這讓他對雍氏的仇恨更甚於城外的劉璋。
高遠發起夷人凶殘的本性,從腰間抽出一把環首刀,這是他招攬漢人鐵匠為他打造的,那名漢人鐵匠稱這把刀經過了五十煉,端的是鋒銳無比,事實上這把刀的確是鋒銳無比。
只見高遠雙手握緊環首刀柄,示意夾持住雍闓的兩名壯碩夷人,將雍闓按倒跪拜在地,頭顱向外伸出。
而後高遠舉起環首刀斜刺裡向著雍闓的脖頸處砍去,手起刀落之間,一陣刀風劃過雍闓的後頸部,經過五十煉的環首刀,輕輕松松的割下了雍闓的頭顱。
被斬下頭顱的雍闓,腦袋在地上提溜數圈的他,腦中最後一絲想法,是無盡的悔恨,悔恨不該起兵謀逆,悔恨不該有不臣的念頭,悔恨夷人高遠不按套路出牌,竟是連一絲申辯的機會都沒有留給他,現在更是用他的頭顱來祭旗,蠻夷就是蠻夷。
對面的雍勉見到自家兒子雍闓的頭顱被割下,朝著他的方向一陣滾動,一股熱血從雍闓的脖頸斷口處噴灑而出,染紅雍闓面前的土地,雍闓已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場面,讓雍勉直是目眥欲裂,頭上的發絲倒豎起來,牙齒咬的是梆梆作響。
斬下雍闓的頭顱後,高遠稍稍解了點氣,但他的怒氣沒有完全消散,他將沾染了雍闓鮮血的環首刀尖直指雍氏的營寨,一眾夷人自然是知曉他的意思,各自揮舞著手中的武器,朝著雍氏的營寨衝去。
由於屯駐在城中,因此雍氏的營寨沒有行軍時所立營寨那般守禦森嚴,諸類守備之物未曾齊全,沒有通常立寨所需的拒馬、鹿角和壕溝等物,只在營寨外立有一人高的細木柵欄,當做了營寨的分界線。
這也是雍勉的一種心機,如此這般立營寨的話,雖說營寨不夠堅固,但可以用來取信夷王高遠,若是雍氏所立營寨堅固,諸類守備之物齊全,只怕夷王高遠看到後,會生出別樣的心思,認為雍氏防范他甚於城外的劉璋,會拉低兩方本就淺薄的信任度。
只是這用來向夷王高遠表達雍勉誠意,特意建造的不夠穩固的營寨,在當前夷王高遠和雍氏之間信任破裂,兩方舉兵交戰的時候,變成了雍氏的破綻。
生性悍勇的夷人隻片刻間,就衝鋒到了雍氏所豎立的細木柵欄前,
或用巨斧輕輕一劈,或用利刃斜劈幾刀,有些蠻橫的夷人直接上腳一踹,不多時,雍氏的營寨就袒露在夷人面前。
兩方瞬時短兵相交起來,高遠手下的夷人悍勇,雍勉帳下的部曲則是通曉行伍之事,列陣而戰,因此雖然高遠手下的夷人兵丁較雍氏部曲多上一些,但兩方打的是不分上下,一時間難分勝負。
這種纏鬥良久,難分勝負的局面,讓觀戰的夷王高遠眉頭緊皺,面色難看了起來,要知道,城外可是有劉璋的大軍,若是雍氏拖延的時間久了,劉璋小兒的大軍抓住城中內亂的機會,邛都城就萬難保住了。
“兒郎們,隨我上。”高遠打定主意,決定親自衝陣,用他這個夷王的名號鼓舞人心,早點攻破雍氏,平穩邛都城內的局勢。
高遠抄起他插在身前的環首刀,招呼左右的親衛跟隨他一起衝陣,兩方的戰況瞬時就激烈了起來。
夷王高遠盤踞邛都城多年,手下掌握了大批漢人鐵匠,他也特別看重鐵匠,並善加利用,打造了不少本不屬於夷人擁有的重鎧和環首刀。
此刻的高遠身披重鎧,手握環首刀,帶著同樣身披重鎧的親衛,朝著雍氏部曲的矛陣衝去,側身尋了個空隙的他,勢大力沉的一刀劈砍下來,斬斷了一堆矛頭,並閃身而入,與雍氏部曲的長矛兵短兵相接了起來。
失去陣型庇佑的長矛兵,被高遠和他的親衛近身後,如一群待宰的羔羊。
高遠虎入羊群,帶著他的親衛,連連斬殺雍氏數人,破壞了雍氏的軍陣,壓的雍氏連連後退。
只是廝殺到性起的高遠,得意洋洋的高遠,自以為很快就能蕩平雍氏的高遠,沒有注意到雍氏軍中豎起的高台上,有數名雍氏的弓箭手將閃著寒光的箭矢瞄準了他,全然不顧忌有雍氏的族人正在和高遠交戰,發射的箭矢可能誤傷族人的情況,把手中的弓箭拉滿射出。
“嗖,嗖,嗖。”
數聲拉弦聲響起,在一片廝殺聲中傳入夷王高遠的耳中,他不由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卻見一道寒光在他的瞳孔裡不斷放大,最後直直的插入了他的瞳孔。
“啊。”
正殺的痛快的高遠發出一聲淒厲的哀嚎聲,他的左眼被一支箭矢插中,箭頭深入眼中,尾部的箭羽隨著高遠因疼痛而不斷晃動的頭顱,跟隨著不斷晃動。
眼見如此,高遠的親衛夷人顧不得廝殺, 秉承著忠心,親衛們環繞在高遠的周圍,將高遠護在中間,並分出兩人攙扶著不斷哀嚎的高遠向後退去。
高遠這一中箭,讓陣型被破壞,備受壓力的雍氏得以喘息,在因喪子而盛怒的雍勉的指揮下,雍氏重整旗鼓,將陣型補全了起來,向著夷人推進,東風開始壓倒西風。
城內廝殺正酣,城外的劉璋沒有閑著,打著趁你病,要你命的想法,他調動了沈彌和婁發兩位校尉和他們手下的部曲,向著城樓頭衝去。
此時的城樓頭早已亂做一團,本該精誠合作,一起守在城頭的夷人和雍氏部曲,現在卻是不顧往日的恩好,廝殺在了一起,守禦城樓的事情便落下了。
這也就給了劉璋可乘之機。
城樓下的沈彌口中咬著環首刀把,一馬當先,迅捷的爬上軍中打造的木梯,片刻間摸到城垛的他,隻一用力,作為先登的他,
遠處山丘上觀戰的劉璋,眯著眼睛的他看著沈彌的身影登上了城樓,心頭舒了一口氣:‘南中,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