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西啊!”李恢一點即通,明白了彭羕所說的大秦國是那個國度。
據傳大秦國是在極西之地的一個大國,比之大漢也是不遑多讓,大秦國又名犁鞬,以在海西,亦雲海西國。地方數千裡,有四百余城。
昔日和帝時,西域都護班超曾派遣屬吏甘英出使大秦國,甘英率領使團一行從龜茲出發,西行至疏勒,越蔥嶺,經大宛、大月氏至安息都城和櫝城,後歷阿蠻、斯賓、於羅,而抵達條支,已是極為接近大秦國,但由於某些原因,最終還是沒有抵達大秦國。
因此世人對大秦國隻知其名,不知其實,但未曾想劉璋竟是對極西之地的大秦國也有些了解,這讓李恢有些敬佩。
聽到李恢說出海西這個詞,彭羕知道李恢已經明白了大秦國所指的國度。
他續而說道,說起劉璋打造斷頭台的用處:“這次擒獲的叟夷多達數千人,依律,謀反罪是要夷三族的,這些夷人都要人頭落地……但是明公心仁,打算放過叟夷裡的婦孺,隻處死叟夷中的精壯士卒千余人。”
“雖然處死的人數少了些,但是安排刀斧手一個個斬首的話,還是太過繁瑣,斧刃估計都要砍破百來柄,再者也過於煩累刀斧手了……所以明公借鑒了海西大秦國的斷頭台,以節省人力物力,免得浪費刀斧,打造刀斧可是耗費不小。”
“雍氏呢?明公意欲如何處理雍氏。”李恢問起了劉璋對雍氏的處理,這幾日出任邛都令的他,在忙活著處理邛都城的事務,驅逐並羈押居住在邛都城內的夷人,同時將原先被夷王高遠驅趕遠離邛都城的漢人安置到邛都城內居住。
因此,忙的腳不著地的李恢,對這幾日中軍大帳內的消息不怎麽清楚,不知曉‘斷頭台’的用處,也不知曉劉璋對叛亂的叟夷和雍氏的處理。
談到雍氏,彭羕臉上不自然的露出揶揄的面色,他似笑非笑的說道:“李君可知曉,沈彌、婁發兩位校尉攻進邛都城時,雍氏族長雍勉恰好斬殺了夷王高遠,並決定投降明公。”
“哦,有這等事。”李恢訝異了一句,關於雍勉,他知道是為婁發所射殺,但雍勉決意降服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
“那為何雍勉竟是為婁校尉射殺,
他即是決定降服,當是沒有必要殺了他吧。”
“誰叫雍勉命不好呢。”彭羕嗤笑了一句,帶著些快意,肆意的嘲諷謀逆身死的雍勉:“在我的離間計下,雍氏和高遠果真爆發了衝突,夷王高遠當著雍勉的面斬殺了雍勉的兒子雍闓,引兵互相攻殺了起來,而後高遠左眼中箭,一時不慎,為雍勉所殺。”
“當時雍勉提著夷王高遠的人頭,對著沈彌、婁發二位校尉正要喊出降服的話,可惜他說話的速度不夠快,沒有婁校尉的箭快,話還沒講完,就被婁校尉一箭射中脖子,卻是來不及降服。”
“這些訊息都是我代明公審問雍勉親衛得出的,還未整理成文書通報諸君,故而李君未知。”
這裡彭羕說出了劉璋對雍氏的最終判決:“至於雍氏謀逆一事,明公打算處死雍氏裡的一些重要人物,以及為非作歹、禍害益州郡的雍氏子弟,其他人的話,分割開來,遷置到不同的郡縣中。”
“明公說了,雍氏畢竟是漢兒,又有反正的苗頭在,就不用像夷人那樣,精壯盡數斬殺,隻留婦孺當做奴仆使喚。”
“明公仁心。”李恢感慨了一句,謀逆罪通常都是夷三族,很少有能逃脫的掉的,但劉璋如此寬宏大度,實在是少有。
“明公料理諸事皆是妥當,就是心有點軟。”彭羕脫口而出,但說完後他感覺有些不妥,補上了一句:“正如李君所言,明公有大仁之心。”
他補上了例子:“就說斬殺這些叛逆,我勸說明公用這些叛逆的首級築起京觀,以威懾越嶲郡的百蠻,讓叟夷不敢懷揣謀逆之心……但明公卻說,人都死了,不用再做多余的事情,京觀什麽的就免了,後面殺完叛逆,將掘個大坑一起安葬這夥叛逆的屍首。”
——
越嶲郡,邛都城縣寺的牢獄中。
吃完豐盛大餐的夷王高遠之子高定,聽到了從牢獄門口傳來的腳步聲,有人來了。
不多時,來人走到了高定所在牢房的門口,高定抬頭一看,只見當面的是一名青衣小吏。
卻聽這名青衣小吏開口說道:“高君,使君有請。”
來了,來了,劉璋果然派人來召見他了,看來他命不該絕,有機會存活下來,高定按捺下內心的狂喜,盡量不使喜色露出到臉上,擺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他拱手向青衣小吏應道:“諾。”
來的人不止青衣小吏一人,這名青衣小吏身後還跟著兩名壯漢。
青衣小吏知曉高定膝蓋中了一箭, 腿腳不便,他揮了揮示意,兩名身材高大的壯漢走上前去,一左一右的扶持起高定,近乎架起的方式,將高定帶出了牢獄。
剛出牢獄的高定,由於長久處於昏暗的牢房中,在面對頭頂光輝萬丈的烈陽時,眼睛不免有些刺痛,難以睜開眼睛,他不由眨巴著眼睛,一段時間後才適應了下來。
待適應牢獄外環境的高定睜開眼看向身前,卻見他們一行人已經到了縣寺門口,一輛馬車靜候著他們的到來。
“嗯?”高定不由有些疑問,劉璋怎麽不是在縣寺裡接見他,而是準備了一架馬車,看上去要在別的地方接見他。
他指著馬車,試探性的問向青衣小吏:“敢問足下,不知這是要前往那裡。”
聞言青衣小吏面色和熙,微笑著回答了高定的疑惑:“使君現下在邛池浮舟戲水,不在縣寺內,需要高君到邛池一見。”
“多謝告知,卻不知足下姓名。”高定報之以微笑,同時詢問起了青衣小吏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