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肅歷史上被呂蒙稱作有膽用,通過觀看陣前襲肅和泠苞兩人部曲在箭雨下的行為,劉璋不由感歎非是虛言。
將是兵之膽,兵是將之威。
襲肅和泠苞兩人麾下同樣是東州兵,並且襲肅部下還有蜀兵,但在膽氣益壯的襲肅手下,士卒硬是頂著叛軍的箭雨踏步前行,無所畏懼。
這一相比較,泠苞就輸襲肅一籌。
“擂鼓,給襲校尉助威。”劉璋發下命令。
“咚。”
“咚。”
如雷鳴般的鼓聲頓時響起,在鼓手有節奏的敲擊下,隆隆的鼓聲振奮著人心,蓬勃著熱血,激勵著在前方對敵的士卒。
此刻戰場前方交戰的情形,不同於劉璋前世在電視劇裡看到的,電視劇裡的古代戰爭大多是兩幫人混戰在一起,手裡拿的是刀盾,按電視劇裡的情況打殺起來,只怕殺死的自己人比敵人多。
眼下正在交手的左翼,用的不是刀盾,而是長矛,兩幫人也不是混戰在一起,而是猥集在各自的方陣中,用長達數米的槍矛組成收割性命的矛尖牆,忽進忽退,不斷刺向敵方。
一寸長,一寸強,這個時代主要的戰爭武器就是長矛和長戟了,刀盾需要雙手拿著,操作起來需要兩手配合,自是不如長矛使用起來簡單,用長矛的話捅就完事了。
在劉璋思考學習的這一會,右翼的泠苞部總算推進到了叛軍跟前,和叛軍交起手來了。
左翼的襲肅部曲這會,在襲肅臨陣的情況下,正壓的叛軍連連後退。
‘終究是烏合之眾,不成氣候。’劉璋見此場景,心裡吐槽了一句,而後下達了命令:“讓徐校尉衝擊敵軍中陣,前軍一起壓上去。”
“諾。”傳令官應下,而後發出旗語,催動在前軍陣營中間的徐猛。
片刻後,收到命令的徐猛帶著手下的兒郎們,如牆般向前推進。
叛軍中軍處,謝豐見此情況,建議道:“別駕,當讓樸渠帥和羅渠帥衝陣了。”
他有些焦急,右翼敗相已露,左翼利用箭雨壓製住了劉璋軍,但現在交上手後,看上去也是不敵,如此下去只怕退縮之勢一層層傳下來,這場仗就敗了。
這個時候,他自然想起了布置在前軍第二列的樸渠帥和羅渠帥,這兩位賨人,也就是板楯蠻,想讓他們帶著手下的部落民,憑借賨人的蠻勇之力去衝陣,破壞劉璋一方的陣型。
劉闔卻是搖了搖頭,還沒到那個時候,樸昌和羅莽是他的殺手鐧,現在才剛剛交戰,怎麽能用出來,劉璋那裡還只是前軍壓了上來。
他沉住氣勸說道:“謝族長,如今左右兩翼還能頂上一會,至於中陣。”
“白族長,要麻煩你手下的兒郎了。”他轉頭對白喜說道:“隻消頂住片刻,耗些劉璋小兒中陣的力氣,再讓樸、羅二渠帥衝陣,必有奇效。”
他知道白喜手下有披甲部曲八百人,甚為驍銳,因此打算讓白喜手下兒郎頂到中陣,在兩軍酣戰的時候,再讓以逸待勞的賨人殺出。
白喜面色躊躇了一下,但還是咬咬牙應下了,今日勝負關系到舉族上下的性命,容不得他保留實力。
從魚鱗陣前端中陣凹槽中帶領部曲衝出的徐猛,和白喜手下的部曲交上了手,
他揮舞著長矛,以校尉的身份,憑借自身的武勇,頂在第一線。 長矛每次伸出收回,都會收下一條敵人的性命。
他隻覺快意無比:‘大丈夫自當衝鋒陷陣,凌迫敵營。’
在徐猛的帶頭作用下,白家的部曲開始退卻,同時左右兩翼的襲肅和泠苞也壓的敵軍不斷倒退。
‘真是不中用,連片刻都頂不住。’劉闔看到三路退卻的情形,不由心裡大罵。
他連連下達命令:“讓樸昌和羅莽兩位渠帥領著手下部曲衝陣。”
“謝族長,形勢急迫,當讓你手下騎兵出擊了。”
旗令頃刻間發了出去,早就等的百無聊賴的樸昌,看到出擊的信號,開懷不已,作為一名板楯蠻,戰爭就像吃飯喝水一樣,部落間無日不戰。
剛才他卻只能等在原地,看著前軍廝殺,渾身的熱血沸騰,卻無處發泄,當真是憋的慌。
如果不是想到劉闔向他承諾,今日之戰勝後,追擊敗軍,而後拿下巴郡郡治江州,克城之日,土地、士庶歸劉闔,城中金帛、子女皆歸他所有,他才不會耐住性子等待。
樸昌一手拿起木盾,一手拿起環首刀,發出一聲吼叫,號召手下賨民衝陣。
他更是一馬當先,狂奔起來,猶如出山的猛虎,勢不可擋。
幾個呼吸間,他便迎上了前軍,用盾牌抵著白家兒郎,擠搡著推動他們向前。
在退無可退的境況下,白家部曲只能奮力向前,頓時徐猛方陣的攻勢受到了阻力。
隨著越來越多的賨人到達白家部曲身後,向前的推動力愈發的強勁。
徐猛手下的部曲隻覺前進一步比登天還難,而白家部曲夾在中間,後不可退,前不可進,方陣兩側的白家部曲還能側身連滾帶爬的跑掉,中間的白家部曲卻是被擠搡的絕望無比,只能不斷向前。
一時間,徐猛的方陣竟是向後退卻了。
倒退一步的徐猛發起狠來,抽出腰間的環首刀,在白家部曲隊列層級所剩無幾,矛尖牆不再密集的情況下,竟是閃身衝了過去,對著手持長矛的白家部曲發起了短兵的攻勢。
他手下的親衛見狀也是抽出了腰間的環首刀,跟隨他們的主將衝了過去。
短兵相接下, 一時間做不出反應的白家部曲,頃刻間死傷一片。
殺透前面長矛兵的徐猛,看到的是樸昌露齒的獰笑。
“讓甘校尉、青羌上前。”劉璋偵查到了叛軍中賨人的動向,做出了對應的指揮,讓甘寧和青羌這兩支戰力驍勇的部隊上前。
同一時間,作為謝、白、楊三家中實力最渾厚的謝家,將手下一百五十騎輕騎兵以及其他家族的騎兵混編一起,一共三百騎,向前衝著一開始攻勢薄弱的右翼泠苞所在方陣奔去。
賨人、三百騎兵,劉闔看著他的底牌衝了上去,心有戚戚,沒想到這麽快動用起了底牌。
按照他的設想,應該是在兩軍酣戰到日至中天的時候才掀開底牌,現在日頭離中天還遠著,可見己方的軍隊戰力對比劉璋軍隊差之遠矣。
他死死的盯著三百騎兵,希望他們能攪亂劉璋軍隊的陣腳,給勝利的天平上加一塊砝碼。
‘真是一群窮鬼。’劉璋半眯著眼睛遠眺,看到了敵軍出擊的騎兵,他卻是不屑一顧,正在奔襲來的騎兵馬頭有高有低,馬背上的騎士不是很熟練,甚至不敢太快的催動座下馬匹,怕掉下馬背。
他抬起手來,欲調用他從成都帶來的八百騎兵,這八百騎裝備精良,騎手都是來自關中,弓馬嫻熟,只是為了磨合東州兵和蜀兵配合,他沒有第一時間調動騎兵。
但是劉璋手抬到一半,卻是停在了半空。
只見右翼軍陣中,一騎越眾而出,人如龍,馬如虎,義無反顧的向著叛軍騎兵衝去。
一騎當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