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可先考慮平定南中,來年再圖漢中。”
‘嘶。’聽到王商這位他用做蕭何之任所說的話,劉璋覺得有些頭疼。
益州雖然號稱天府之國,是亂世中的一片樂土。
但只是相對而已,益州被稱為樂土是對比殺伐連年的中原大地,益州相比中原稍微安定些罷了。
但在這亂世之中,益州那裡又能幸免的掉。
就拿劉焉出任益州牧的時期來說,劉焉入蜀的時候,益州正在爆發馬相引發的黃巾之亂,波及益州人口集中的蜀郡、廣漢、犍為三個大郡。
等州從事賈龍討平馬相後,劉焉得以成功上任益州牧,但劉焉依靠屠戮蜀地豪強立威,導致犍為大守任歧和州從事賈龍合兵反叛,戰火都燒到成都邑下。
平定賈龍後,劉焉又摻和長安朝廷的事情,派遣五千叟兵和征西將軍馬騰合謀進攻長安,結果失敗,五千叟兵和器械錢糧丟了個乾淨。
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下來,蜀地雖是富庶,但元氣也是大傷。
再者劉璋當初繼任益州牧,像極了孫策意外去世,孫權剛剛被張昭扶上馬的時候:‘然深險之地猶未盡從,而天下英豪布在州郡,賓旅寄寓之士以安危去就為意,未有君臣之固。’
明面上他繼任了益州牧,但整個益州真正掌握在他手裡的,不過是蜀郡、廣漢、犍為、梓潼等郡。
巴郡不少大族由於遭到過劉焉的屠戮,和他是離心離德,這次劉闔引發的叛亂便是明證。
漢中之地自不必說,在米賊張魯手裡,呈現半獨立狀態,現在看起來要完全獨立了。
南中之地則是完全不知道在幹什麽,反正一直沒有聽他的話。
這次若不是他動作夠快,平定了巴郡,他的北面、東面、南面,三面皆將是叛亂和混沌的狀態,他險些就被一個半月形的反叛包圍圈給圈住了,可能只剩下蜀郡和廣漢、犍為、梓潼幾個郡以及西面的青藏高原是他忠實的夥伴。
如今巴郡雖是平定,但現在他也還是處於兩面受敵,被漢中和南中前後夾攻的困境。
正如王商所言,由於蜀地連年征戰下來,府庫有些吃不消了,這個時候調配不出大軍進攻漢中。
只能先安撫下張魯這個米賊,不過這件事還需要統一一下某人的看法-和德中郎將趙韙的看法。
群臣列坐之時,開口詢問趙韙,相信趙韙也不會不顧局勢,對著張魯喊打喊殺,估摸著趙韙面色會不太好看,但終究還是會點頭同意安撫張魯的決策。
劉璋先是朝著進言需要安撫張魯的王商緩緩的說道:“眼下時局困難,也隻好如此了。”
而後他有些不情願的說道:“且讓這個米賊再囂張一兩日,他日必懸其首級於成都城頭。”
說完這些鋪墊的話,他轉頭看向另一側武官首位的趙韙:“趙卿,龐、李二校尉皆是久在你帳下,如今無故遭到米賊張魯攻伐,我卻不能為龐、李二校尉報仇雪恨,實是恨之。”
“還望卿能諒解。”
“明公,韙豈能因小怨而廢公事,明公有言,我但無不從。”趙韙露出一副大公無私的神色。
“眼下正如王別駕所言,需安撫張魯,
張魯母弟現在成都,明公可厚待之,以矯張魯之心。” “且可以借此約束張魯,或能感化其一二。”
“趙卿真乃良臣也。”劉璋有些意外,趙韙竟然沒有對著張魯喊打喊殺,雖然可能是因為群臣在看著他的情況,但趙韙竟是沒有半點不情願。
真是奇哉,龐樂、李異二人前往漢中,換防張魯,部曲裡夾雜了些安漢趙家的子弟,這些人大半沒了消息。
趙韙卻是要厚待張魯母弟,這顯得有點太大功無私了。
不過趙韙既然這麽說了,那這場會議也該有個結論了,劉璋向在場群臣宣讀了結果。
“既如此,當先南後北,先易後難。”
“平定南中叟夷叛亂後,再取張魯。”
“子喬,請。”
“子柔,請。”
作為劉璋派遣到荊州結盟的使者張松,受到了荊州大小世家的熱情款待。
荊州世家對於戰火著實有些厭惡,他們擁立劉表的初衷就是保境安民,至於其他的企圖和野心,通通都是沒有的。
如果日後有什麽人統一了北方,領兵南下,他們不介意投降,只要能保住身家即可。
今日張松作為客人,受邀來到了荊州大族蒯氏的府上,坐在他對面的是蒯良,蒯越則是身體有點不太舒服,不能見客。
但張松大概猜到了蒯越的心理,他在荊州群臣面前對著蒯越一頓批鬥,蒯越估計不怎麽情願出來招待他。
見張松一口飲盡杯中酒,坐在他對面的蒯良拿起酒壺,給張松又滿上了一杯, 問詢道:“子喬,這荊州的酒水滋味,比起益州的如何。”
他像是在詢問張松荊州酒水的滋味,但暗中似乎藏著些不一樣的意思。
張松拿起酒杯,續而飲下一杯,這次沒有一口吞下,而是半眯著眼睛,細細品味荊州酒水的滋味。
片刻後他回答了蒯良的問題:“荊州的酒水香醇可口,自是不差。”
“只是比起益州的酒水,少了份鄉土的氣息,不如益州酒水入喉後百轉千回,牽人肚腸。”
“總體而言,棋差一招吧。”
蒯良聽著張松這般打趣的話,面上露出微笑,回聲讚揚道:“子喬真乃戀土之人。”
話雖是這麽說,但他心裡卻是歎了一口氣,有些話不好說穿,就用作比喻的方式來說出口。
他詢問張松荊州酒水的滋味,其實是想替劉表招攬張松,張松當初聲明他是一介白身,那自然是去就皆可,和劉璋沒有君臣之固。
似張松這般有才華,又有氣節的士人,天下難有幾個,哪個人君見了不想招攬到自身手下。
和張松再對飲了一杯,蒯良開口說起了正事:“子喬,劉闔之事,雖是不是出自劉荊州本心,但劉荊州心中亦是有愧,願以糧五萬斛、金五百贈予劉益州,略作彌補。”
這是劉表托付給他的事情,劉表自是不會自降身份和張松講,只會讓手下去辦,這件事情就落到了蒯良身上。
他對給點錢糧彌補劉闔犯下的過錯沒有什麽意見,只要不打仗,賠點錢糧都是小事,如此又可以在荊州過起讀書習文的安生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