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牂牁郡者,是古夜郎國之地,牂柯地多雨潦,風俗好巫鬼禁忌,甚少牧畜,又無蠶桑,所以牂牁郡是南中最貧困的一個郡。”
“越嶲郡,邛都夷所處的地方,越嶲郡雖是位於群山之中,但山間土地平整,有大塊的稻田。”
“益州郡,是古滇王之地,有鹽池田漁之饒,金銀畜產之富。人俗豪忲,居官者皆富及累世。”
“永昌郡,哀牢夷居住的地方,永昌郡土地沃美,適合種植五谷、養育蠶桑。”
“犍為屬國,雖是土地貧瘠,但其地出銀、鉛、白銅、雜藥,有堂螂附子。”
楊洪闡述完了南中的歷史過往和地理人情,又為在場眾人一一講解起了南中五個郡縣的物產。
這一番講解下來,可見他對南中的熟悉。
‘滇王,夜郎。’聽到楊洪說起這兩個已經消失的西南國度,劉璋想起了夜郎自大這個成語的由來,司馬遷的《史記·西南夷列傳》中有記載:“滇王與漢使者言曰:‘漢孰與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以為一州主,不知漢廣大。”
滇王和夜郎侯兩個傻帽坐井觀天,對著漢使者放大言,最後身死國滅,徒惹人笑。
另外劉璋也對楊洪不免刮目相看,這位歷史上坐到蜀郡太守,並賜爵關內侯的人物,果然是兩把刷子,對南中的了解可謂是透徹無二。
楊洪說的這些話和劉璋在出征前,查閱州牧府中關於南中的文書記錄相差無幾。
南中雖然是叟夷之地,但除了貧窮的牂牁郡外,如益州郡不但有富饒的鹽池和田地,還盛產金銀;犍為屬國也同樣盛產金銀;永昌郡土地相對肥沃,能夠養蠶產布;越巂郡在群山環繞中,但有著蜀地
這也是歷史上諸葛亮平定南中後,南中軍資所出,蜀漢國以富饒的緣故。
劉璋走下席位,來到楊洪的案幾前,隨手拿起酒壺,給楊洪案幾上擺著的空杯滿上了一杯酒水,眼看不多不少的剛好滿上一杯,劉璋將酒壺放下,拿起酒杯遞給楊洪:“楊君講解辛苦,請滿飲此杯。”
楊洪面色恭敬的雙手接過劉璋遞過來的酒杯,
豪飲下一杯,對於劉璋如此禮賢的態度,他內心有些激動,劉璋沒有因為他年少而看輕他,而且看上去對他十分看重。
見楊洪飲完並展示空杯,劉璋點點頭,面帶笑意的讚道:“楊君雖是年少,卻不想對南中地理人情了解如此的深刻。”
“璋此行征討南中叟夷,正好缺少你這樣對南中了解熟悉的人襄助,不知楊君是否願意為我幕僚,相佐一二。”
他問詢起了楊洪的意願,盡管作為益州牧的他可以直接將作為郡吏的楊洪調到州牧府中任事,但考慮到楊洪是漢代品性孤高的士人,不能等同於明清那些庸腐的文人,因此問詢上一句總是好的。
兩情相悅才是佳事,強迫別人替自己乾事,多少有些無趣,這也是劉璋的本性,合則合,不合則分,勉強來的終究不是良配。
“洪敢不從命。”楊洪拜服而下,向劉璋表達了自己順服的態度。
——
安上縣。
‘趕上了。’沈彌心中有些高興,此刻騎在南中矮腳馬上的他,向遠處的安上縣眺望,可以看到正在安上縣城前廝殺的兩支軍隊。
靠近安上城池的軍隊陣型嚴整,行列有模有樣,一眼就可以得知是久經訓練,於沙場廝殺熟練無比的軍隊。
而這支嚴整軍隊對面的叟夷,雖然人數頗眾,但旗幟、武器、軍裝各不一樣,說得上是五八門,隊伍也沒有成形,完全是靠人數和個人悍勇作戰。
如今安上縣城池前正在交戰外圍的一些叟夷貌似注意到了他的到來,隊伍更是騷動了起來,不再往前突進,而是原地徘徊,亦或是向後倒退數步。
‘我是不是來的太過突然了。’對於叟夷陣型略顯驚慌失措的樣子,沈彌臉上露出輕視的態度,心裡吐槽了一句。
他率軍從僰道縣趕往安上縣援助,為了能更好的體現出援軍的作用,一路上派出了不少腳步較快的板楯蠻作為斥候,並且沒有讓他們在大路上前進,而是讓他們在山林間潛行,發現並殺死了不少叟夷的探子。
這才有了他悄無聲息、突如其來的到達安上縣,在這兩軍交戰,軍情似火的時候突然出現。
“加快腳步。”沈彌對著手下最精銳的八百步卒喊道,眼下兩軍在安上縣城池前僵持的時候,他這支生力軍一旦加入戰場,勝負自然是分了出來。
“撤軍,撤軍。”旄牛夷王狼譚對著身邊的傳令官大聲喊道,語氣中夾雜著急切的情緒,他看到遠處的那一支軍隊正在疾馳而來。
傳令官立即給出了響應,不同於漢軍擊鼓進軍,鳴金收兵的習慣,旄牛夷收兵的方式卻是擊鼓,這名傳令官拿起木槌敲擊起了牛皮大鼓。
‘嘭、嘭、嘭。 ’
雷鳴般的鼓聲頓時響徹了整個戰場,凌駕在戰場的廝殺聲之上,傳入了每一名叟夷的耳中。
陣前正在和婁發部曲廝殺的叟夷們自然聽到了退軍的鼓聲,但他們並沒有
所以這群叟夷最前方的一群人還在向前和婁發部曲廝殺在一起,而後方大部叟夷正在脫離戰鬥,向後方撤去。
‘哼,想逃。’在戰場勝利太平穩穩的倒向自家一方的時候,作為主將的婁發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怎麽可能讓叟夷安安穩穩的撤退。
在巴郡平叛中沒有撈到功勞的他,眼下太需要功勞了,太需要進步了。
“擂鼓進軍。”他對著傳令官大聲喝道,同時他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而是拿起了一柄鋒銳的環首刀和一面堅固的盾牌。
而後他招呼休息半天,未曾參與戰鬥,精力充沛的親衛衝上前去,去纏住妄圖撤退的叟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