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在幾年前,荊州刺史劉表就被拜為鎮南將軍、荊州牧,封成武侯,但念舊的他並沒有讓人把刺史府的牌匾摘掉。
當然,如今他禮儀如同三公,又擁有開府辟召掾屬的權力,換不換名字其實並無多大意義。
此時此刻,以蔡瑁、蒯越為首的一行人正試圖阻止劉表向宛城派糧。
“主公,那張繡分明就是在恫嚇!你千萬不能答應他!”
“曹操新敗,怎能這般快返回?分明是張繡使人作假!”
“他明知我和張允身份,還對我們下手,根本就沒有把主公放在眼裡!”
“聽說他不但斬了張允,還當著全城軍民歷數他的罪狀,帶他遊街示眾後才明正典刑,簡直是豈有此理!”
劉表看著正在慷慨陳詞的一眾屬下,伸手按住太陽穴,感覺有些頭痛。
他早年被董卓舉薦荊州刺史,單騎入荊,恩威並施、招誘有方。
對內開經立學、愛民養士、從容自保,使得萬裡肅清、群民悅服。
對外遠交袁紹、近結張繡,據地數千裡,帶甲十余萬,稱雄荊江。
就連有江東之虎之稱的孫堅都死在他的手上。
再加上他原本就是西漢魯恭王劉余之後,有著“八駿”美稱,名聲比起其他割據勢力好上不少,絕對稱得上一代雄主。
只是隨著入主荊州的時間變長和年齡增長,他漸漸有些懈怠了。
更不用說如今的他已經接近耳順之年,雄心壯志早已不再。
“我打了一輩子仗,就不能享受享受嗎?”
這種想法一旦產生,就仿佛種子般在腦海裡生根發芽,再也抹之不去。
所以他現在看著上竄下跳的小舅子就有些心煩。
是不是真的曹軍重要嗎?
既然張繡有能力守住宛城,就讓他守著好了。
你說你沒事乾招惹他幹什麽?
本來還想給你留幾分面子的……
“德珪。”
蔡瑁聽劉表叫到自己,連忙拱手,“主公!”
“這裡有一封張繡親筆寫給我的信,你且好好聽聽——琦兒!”
“是,父親!”
劉表長子劉琦立刻接過信念了起來。
“劉使君及各位同僚:我有一言,請諸位靜聽……”
隨著劉琦念信的聲音,蔡瑁的表情也越發尷尬。
因為張繡這封信把他跟張允在宛城的所作所為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聽到兩人坐視友軍被曹軍所殺,搶奪友軍物資,冒充友軍軍功,剛進城就迫不及待跑去狎妓等一系列行為,在場眾人紛紛露出鄙視的神情。
張繡信裡把時間地點說得清清楚楚,更兼人證物證俱全,明顯不是虛言。
他們當初是不願意去南陽,可也乾不出來這種事啊。
劉表部將文聘也是南陽宛人,平時就看不上蔡瑁、張允。
此刻聽到他們的所作所為,更是厭惡到了極點。
之前還口口聲聲說張繡沒把劉表放在眼裡,現在看來真正丟了劉表臉面的人是他們才對。
反倒是張繡的所作所為維護了劉表的形象。
面對曹操的招降,他不但說出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這句話,也實實在在做到了。
比蔡瑁和張允不知道強到哪裡去了。
像他這樣想的人並不少,蔡瑁自然不會察覺不到。
所以在痛恨張繡的同時連念信的劉琦也一並恨上了。
等劉琦把信念完,蔡瑁額頭已經是冷汗涔涔。
“德珪,你可還有話要說?”
“屬下知罪!”
眼見劉表望來,蔡瑁立刻跪了下去。
此時此刻,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個當年那個意氣風發,單騎入荊的雄主。
“德珪,你是我妻弟,言行舉止更應謹慎”,劉表淡淡地說道,“此次你有錯在先,罰俸半年,禁足三月,你可服氣?”
蔡瑁此時哪裡還敢反對,連忙開口應下。
況且這樣的處罰對他來說根本不足輕重。
這要換成其他人犯了事,就算不殺,皮肉之苦絕對少不了。
他是劉表任命的“鎮南將軍軍師”,又是劉表妻弟,俸祿他根本就不在意。
倒是禁足三月比較難受。
不過只要姐姐吹一吹枕邊風,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解封。
文聘原本還想著主公英明,能夠好好懲罰一下這個奸佞小人。
誰知最後板子卻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不由暗暗失望。
所以當劉表詢問誰願意去宛城送糧的時候,他就在第一時間出列。
眼不見心不煩。
讓他驚訝的是,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將出列:“屬下願往!”
文聘望去,就見到是平時少有交集的魏延。
“既然仲業和文長都願往,那你二人便一同前去。”
文聘、魏延同時應下,就聽劉表又道,“送糧歸送糧,擅殺張允之事也不可不問,你二人可明白吾意?”
兩人對望一眼,再度齊齊應道,“屬下明白!”
等安頓好這件事情,劉表總算心滿意足地離開了前廳。
剛一回後宅,蔡氏就迎了上來。
看到蔡氏花枝招展模樣,他不禁眼前一亮。
當初因為蔡氏是荊州豪族一員,所以兩人的結合更多是政治聯姻。
哪知自己這位夫人本事確實了得,讓他真正體會到了作為男人的快樂。
在她的影響下,劉表也更寵愛和她所生的次子劉琮,疏遠了長子劉琦。
要知道因為劉琦相貌酷似劉表,他以前十分寵愛。
由此可見蔡氏本領非凡。
如今劉表本就有些煩躁,一肚子邪火沒處發泄,此刻見蔡氏這副模樣,匆匆拉著她就往後宅跑。
“夫君,夫君莫急啊……”
蔡氏心中得意,表面上卻是一副欲迎還拒、半推半就的模樣。
“聽說夫君今天責備了德珪……”
“女子、女子不得乾政!”
劉表一邊說一邊就把她往床上推。
見他這副模樣,蔡氏就知道不給他點甜頭是不行了。
索性使出渾身解數,故意被擺成十八般模樣,和劉表顛鸞倒鳳了好一陣子,這才吞吞吐吐說道:
“夫君,德珪可是咱們自家人,你這樣處罰他,讓外人看了豈不心寒?”
劉表則是一邊享受著蔡氏的服侍一邊道,“那哪算處罰,他幾時靠過俸祿,實在不行你接濟一二也就是了。”
“夫君不要嘛……”
當劉表陷於蔡氏的溫柔攻勢時,被他派往南陽的文聘和魏延已經正式啟程,原本只是點頭之交的兩人關系也是突飛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