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
只聽一陣金戈相交之聲傳來,馬背上那人在千鈞一發之際射出的這支長箭在射中刀面以後,竟是憑此箭之力直接將大刀蕩開。
劊子手把持不住,那把用來行刑的鬼頭刀便打著旋兒在空中轉了幾圈,最終落在距離孫策面前不遠的桌案之上。
那刀刃向下正好深深插入案,刀柄依舊在不斷搖晃。
眾人見到這一幕,無不為之色變。
倒是孫策目色如常,展示出了他與旁人不同的膽色。
眾所周知,劊子手所用的凶器和普通長刀不大一樣。
刀背寬厚,刀刃鋒利,要比普通的刀沉重得多。
即便如此,想要在這種距離一箭射中寬厚的刀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關鍵的是,這一箭不但精準地射中刀面,更是僅以一矢之力讓雙手緊握大刀的劊子手都沒能堅持下來,把吃飯的家夥給丟了。
可見來者不單箭法高超,更是力大無窮。
唯有二者兼備,才能做到這一點。
此時那人已經騎著馬奔到了近前。
他一勒韁繩,那疾馳的戰馬便立刻停了下來,甚至連緩衝的動作都沒有。
看到這一幕的眾人再度心中一凜。
好馬,好騎術!
幾乎是在在戰馬停下的同時,那人一個漂亮的翻身,便自馬上躍了下來。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與坐在壇上的孫策對上,開口說道:
“我主有命,刀下留人!”
話音剛落,孫策便拍案而起,望著這白袍將領怒斥道:
“太史慈,你當這裡是什麽地方!”
來人正是主動請纓,被張繡派來江東的太史慈。
因為時間緊急,他一路星夜兼程、快馬加鞭,總算是在於吉被砍了腦袋之前趕到。
這還得多虧一路上有人提前接應,每到一座城池,就立刻挑選新的戰馬換上。
沿路眾人皆知太史慈是張繡麾下最早的三駕馬車之一,得知他要去江東辦事,自是無比配合。
結果太史慈一路上換馬不換人,每日的行程都在百裡之上。
曉是如此,還是靠著他高超的箭術才在刀口之下救了於吉。
聽到孫策的質問,太史慈微微一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是吳郡啊,怎麽了?”
孫策盯著太史慈,一字一句地說道,“既是吳郡,你的主公憑什麽管到我的頭上!”
聽到孫策的話,原本因為認出太史慈而開心不已的張昭等人皆是心中一凜,暗道一聲糟糕。
孫策為人他們最清楚不過。
年輕氣盛、銳意進取、自信自強、樂觀開朗。
在開創江東基業的時候,這些統統都是優點。
但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在如今江東已經被平定,需要埋頭髮展的時候,這些特質反倒不能算是優點了。
比如如今太史慈這種做法,顯然就是碰觸到了孫策的逆鱗。
他們原本的打算是:張繡的人來到江東,好好跟孫策談一談,最好再能帶封信什麽的。
那樣以孫策對張繡的重視程度,肯定就會放過於吉了。
萬萬沒想到張繡派來的人居然會是太史慈。
當初孫策平定江東的時候,這兩人就打過交道,
連續幾次都打成了平手,可以說是誰都不服氣誰。 如今時過境遷,張繡和孫策都成了一方諸侯,在張繡麾下做事的太史慈再一次跟孫策遇上,原本就容易碰出火花。
更不必說現在這種千鈞一發的情況。
太史慈激情救人,他們是讚同的。
但救了人以後卻說什麽“我主有命,刀下留人”這樣的話,這不就是挑釁嗎?
你張繡再厲害,能管得到孫策頭上?
換個人,比如是孫權做主的話,興許他並不會那麽在意這種事情。
但孫策……
“張繡亦是一方諸侯,怎能如此不明事理,竟派此人前來?難不成他麾下當真無人可用了嗎?”
張昭到底還是格局太小,難以理解張繡的想法。
在張繡看來,既然是自己麾下的愛將毛遂自薦,太史慈最近又沒有什麽其他安排,那就安排他過來唄。
要不然反倒是會打擊下屬乾事創業的積極性了。
再說了,在張繡看來太史慈的能力足以勝任這件事情,那就更沒有必要拒絕了。
至於張昭的考慮……
who-cares?
只要太史慈能夠把於吉救下來,他就算把江東捅個窟窿,張繡也不會在意。
不但不會在意,他還會力挺太史慈。
前提是他有那個能力。
張繡雖然沒有明說,但自從他答應派太史慈前往江東的那一刻,這就已經是一件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因此聽到孫策質問,太史慈依舊保持著從容的微笑:
“慈此來江東,乃奉我主之命,希望孫將軍放此人一馬。”
他說著便伸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於吉。
此時於吉正在上下打量著太史慈,太史慈也不介意,衝著他點了點頭又轉向孫策,繼續說道:
“慈有主公手書一封,預交之於孫將軍。
慈既受主公之命,自當傾盡全力。
孫將軍若要責怪,便怪慈不通禮數便是。”
孫策聽到太史慈這話,心中怒意稍歇,但依舊冷冷說道,“於吉我殺定了,任誰都留不住他!”
太史慈聞言輕笑一聲,“慈已說過,既受主公之命,自當傾盡全力!”
這是談崩了?
眼見兩人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趨勢,張昭等人皆是緊張地看著這一幕。
這可跟他們想好的不一樣啊!
下一刻,孫策便哈哈大笑起來,“好一個太史慈,當初伱我二人未分勝負,張繡如今派你前來,只怕是故意的吧?”
“主公行事高深莫測,又豈是吾所能料?”
太史慈緩緩解下長槍,眼中的戰意亦是越來越旺盛,“孫伯符,可敢再與我一戰否!”
眼見對手都直接發起了挑戰,孫策自然不會退縮,“有何不敢?只是……”
“只是什麽?”
見孫策面有猶豫之色,太史慈便皺眉道,“聽聞你數十日前被刺客所傷,可是如今尚未痊愈?
若是如此,不妨休息一段時間再戰亦可!”
“與此無關。”
孫策搖搖頭,又把目光投向了於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