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然不中聽,但又頗有道理。
片刻後,劉勳咳嗽一聲,“如子揚所言,計將安出?”
“厚賞城中將士,以安軍心。”
“此言大善。”
等那年輕人離開,劉偕立刻問道,“城中錢糧本就不足,又如何再能厚賞將士?兄長答應的輕率了。”
“我說說而已,又豈會真這般做?”
劉偕聞言頓時安下心來,忍不住又問道:“既是如此,兄長方才何不明言?”
劉勳歎了口氣,“吾弟可知,這劉子揚是如何來我這裡的?”
他說著不等劉偕回答就主動說出了此人的來歷。
劉曄,字子揚,淮南成德人,是光武帝之子阜陵王劉延的後人。
黃巾之亂後,揚州本地豪強鄭寶等人擁兵自重,佔據巢湖,一時名噪揚州。
後來鄭寶想要把百姓從江北驅趕到江南,看中了劉曄世家大族的名士身份,就想強逼劉曄響應倡導自己的計謀。
誰知劉曄膽識過人,主動邀請鄭寶及其部眾宴飲。
席間趁機親手斬殺鄭寶,其後又向眾人陳說禍福利弊,入營安撫群眾,令眾人歸服。
只是劉曄眼見漢室衰微,他自己亦是皇室宗族,不想擁兵,所以將那些部曲都委托給了劉勳。
所以說劉曄有大功勞,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
劉偕恍然大悟:“原來如北。”
正商議間,忽聽人來報說壽春援軍已到巢湖,還有一日便能到廬江。
劉氏兄弟聞言大喜。
劉勳更是重重一拍桌子,“今次定要給那張繡和魏延一個教訓,對了,可知是何人領兵?”
“壽春的援軍已經到了巢湖?知道是誰領兵嗎?”
張繡得到消息比劉勳還要早,聞言也是一怔。
對方來的比想象中的還要更快一些。
這段時間對廬江城圍而不攻,不但劉勳不解,就連張繡麾下的一眾將士也是心中存疑。
只有極少數人在第一天的攻城戰後知道了張繡的打算。
其他人雖然心有疑慮,但依舊一絲不苟地執行著軍令。
說白了,張繡現在就是大棋黨。
如果不計傷亡,只要廬江城,他有信心趕在壽春援軍之前拿下。
可這就違背了他的初衷。
他還要繼續留在揚州跟袁術、孫策等人拉扯,不能圖這一時之快。
所以在看到試探性攻城的結果以後,他就有了新的策略。
這個新策略跟壽春的援軍的實力息息相關。
所以這支部隊的將領是誰就很重要了。
只是當聽到橋蕤這個名字的時候,張繡愣了愣。
這……完全沒聽過啊!
轉頭看向眾人,魏延和甘寧都搖了搖頭,只有禰衡思索一番,說出了此人的來歷。
他之前在許昌雖然沒有為曹操辦事,但依舊從孔融和楊修那裡得知不少消息。
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之後,袁術率領余部前往九江郡,割據淮南。
他先殺死了揚州刺史陳溫,又把繼任者劉繇從壽春趕到了江東的曲阿。
袁術自領揚州牧,兼稱徐州伯,封部將張勳、橋蕤為大將軍。
後來曹操攻袁術被擊退,袁術就跟橋蕤一起圍攻蘄陽。
因為蘄陽守軍支持曹操堅守不降,袁術就劫持名士何夔(kuí),想要說服蘄陽投降,但何夔卻沒有聽從。
最終橋蕤還是攻陷了蘄陽,之後就回到了袁術身旁。
說完這些,禰衡猶豫片刻又說道,“吾嘗聽聞橋公亦是橋蕤族叔,只是不知真假。”
橋蕤倒也罷了,但橋公是誰張繡卻知道。
太中大夫橋玄,曾經在桓帝末年出任度遼將軍,擊敗鮮卑、南匈奴、高句麗侵擾。
之後又歷任司空、司徒、太尉,在三公的位置上挨個轉了一圈,故世人皆稱之為橋公。
只是他已經去世十多年了,時年七十五歲。
是妥妥的當世名臣。
橋玄的侄子,跟呂布、曹操都交過手,助袁術攻下了蘄陽。
通過禰衡的描述,一個鮮活的形象迅速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讓魏延和甘寧繼續圍城,我要親自會一會這個橋蕤!”
……
……
“此距廬江城還有多遠,城中可派人接應?敵軍數量多少,帶兵將領姓甚名誰?”
前往廬江的官道,橋蕤在仔細向斥候詢問以後,皺眉不語。
見橋蕤這副模樣,擔任副將的雷薄忍不住問道:“將軍,怎麽了?”
橋蕤長長歎了一口氣:“這張繡,不可小覷啊!”
“將軍何出此言?”
雷薄不解地問道。
“張繡此人雖有‘北地槍王’之稱,但其名不彰。
去年其叔父張濟自關中引兵攻南陽,為流矢所中而死。
後張繡統其眾,用賈詡為謀士,結連劉表,屯兵宛城,似有攻曹之意。
曹操大怒,起兵十五萬親討張繡。
我本以為張繡見操兵勢大,望之必舉眾投降……”
“哦?”
雷薄聽到這裡不禁來了興趣,“難道張繡沒有投降?”
南陽固然是天下第一大郡,但張繡兵力也不過四五萬而已。
曹操可是起兵十五萬,雷薄心想換成自己遇到這種情況,肯定是拱手而降,不戰自退。
“豈止沒有投降?”
橋蕤表情複雜地說道,“他在陣前生擒操軍大將夏侯惇、樂進,又令麾下將領奇襲操軍後路,斷其糧道。
最終大敗曹操,又生俘其將典韋,斬殺其侄曹安民,操乃走脫。”
“五萬羸十五萬,生擒其將?”
雷薄隻覺得不可思議,“可是傳言有所誇大?”
橋蕤搖頭道,“還有更誇大的,聽說張繡在南陽城下單騎喝退曹軍十萬大軍, 一將被生生嚇死。”
這已經不是誇張,純粹就是笑話了。
橋蕤和雷薄當然不會相信。
兩人都認為這是曹操為了掩飾自己被打敗,故意誇大敵軍的行為。
只是你們編也要編個像一點嘛。
一嗓子嚇退十萬大軍,還當場嚇死個人?
虧你們想的出來!
實在是太醜陋了!
不過張繡以少勝多,打敗曹操是事實。
如今攻廬江的是他,那真是不能大意了。
雷薄正思量間,就聽橋蕤突然開口問道:“吾聽聞汝弟雷敘在張繡麾下做事,此事汝可知道?”
橋蕤說完這句話就目不轉睛盯著雷薄,等他答覆。
雷薄被嚇了一跳,連忙說道,“將軍明鑒!雷敘雖是族弟,但早年離家,吾亦未嘗見之!”
他說的是實話。
雷敘在張繡手下做事他知道,兩人一直沒有聯系也是事實。
但袁術生性多疑,所以在被安排跟著橋蕤去支援廬江的時候他並沒有說出這件事情。
沒想到橋蕤竟然早就知道了。
橋蕤當然知道雷薄不可能跟雷敘勾連,不過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
如今見雷薄著急澄清,目的達到後安撫兩句,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隨著大軍一路南行,先前被橋蕤派出去的斥候和暗哨也把源源不絕的消息報了過來。
聽到張繡大軍對廬江城圍而不攻,廬江城內的劉勳沒有辦法跟外界聯絡的時候,橋蕤再一次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