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西涼軍將士就將‘王方’包圍其中,而他神情倒是沒有驚慌失措,只是有些無奈、且遺憾的看著面前的牛輔:
“兄弟,你他娘就是這麽對我的?”
偽裝成‘王方’的白虎,此時胸襟坦蕩蕩,隻穿著一條褻褲,可謂一身清涼。哪怕如今九月的日子,正值夏季午間高溫炎熱,但也太過暴露。
對面的牛輔也是如此坦蕩蕩。
在被包圍的營帳周圍,怡紅院的姑娘們花容失色,捂著褻衣褻褲躲在角落處瑟瑟發抖,宛如受精的小鹿似得驚慌失措。
“抱歉啊兄弟,你武藝高強,槍法頂尖,我們只能出此下策了!”
今日‘王方’和牛輔本來就昨日‘廢立風波’進行商談。
因為昨日‘王方’背刺西涼軍,供出太傅袁隗,以至於他們廢立計劃全盤皆輸,宛如叛徒,已經令西涼軍諸將生了嫌隙。
牛輔以兄弟不宜鬩牆為由,在他帥營內好酒招待,言下之意想要與‘王方’和解,同時旁敲側擊他是什麽時候投靠陛下?並且希望‘王方’代為引薦。
‘王方’一聽西涼軍諸將願意臣服,可以為陛下招收一支強兵悍將,自無不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正所謂飽暖思飲欲,然後就是你懂得。
兩人談得好好的,牛輔也表出現臣服的心思,正深入交流時,誰知道忽然之間,全副武裝的西涼軍將士殺來,將之團團包圍了。
‘王方’哪裡還不明白,他被算計了!
“為什麽不換一種戰術?剛才老子差一點嚇出病來,以後可能要去東廠報道了!”
‘王方’似乎並沒有在意牛輔的背刺,早有心理準備似得,只是有些疑惑的問道:
“只是兄弟啊,我真的不太明白,你們為什麽要跟著袁氏一條道走到黑?跟著陛下的康莊大道不好嗎?
“現在袁隗入獄,袁氏勢力倍受打擊,陛下正一點一點掌控局面,未來可期啊!
“這麽一個忠君愛國的機會,陛下也給了你們赦免了,你們就這麽冥頑不靈的放棄了?!”
…
牛輔在親兵的服侍下穿戴衣服和甲胄,聞言後歎了口氣說道:
“抱歉啊兄弟,我們有不得已的苦衷,出此下策,無可奈何!
“現在,你是識時務者投降呢?還是繼續冥頑不靈下去?不怕告訴你,郭汜他們已經率兵鎮壓你部下兵馬,你現在別無退路了!
“識相交出兵權吧,你也不想看到那些兄弟們自相殘殺而死吧?!”
…
‘王方’看著自己一身坦蕩蕩,周圍是牛輔部下數千士卒如狼似虎的盯著,哪怕是大老爺們兒,也倍感尷尬,無奈的問道:
“都是兄弟,至少給件衣服穿吧?這麽果奔實在影響市容,有違觀感,會磨滅我在弟兄們心中崇高的形象的!這點要求不過分吧?”
…
“看來王兄弟是決定死戰到底了!那衣服就沒有了!”
牛輔聽出了弦外之意,反而揮手令親兵帶走‘王方’的衣服、甲胄和武器,他搖頭說道:
“兄弟槍法頂尖,不在張繡這位北地槍王之下,也別怪我們勝之不武,兵不厭詐啊!”
…
交涉失敗,‘王方’歎了口氣,只能伸手向褻褲裡面摸索一番,摸出了一雙薄如蟬翼的金絲手套,將之戴了上去,無奈說道:
“其實兄弟我並非擅長槍法。這男人嘛,有一杆槍就夠了,兩杆槍會顯得過猶不及,不太和諧。
“這槍用來深入虎穴就好,打打殺殺的,還是跟男人打打殺殺,總會令人有種……陽氣太旺、陰陽失衡的感覺!”
…
聞言後,牛輔愣了愣,周圍的將士也憋著笑。
牛輔暢快說道:
“我們西涼軍入京後,弟兄們性情都大變,有的驕奢淫逸、有的貪圖享樂,就屬王兄弟,更加看得開了,說的話一套一套,令人心曠神怡!”
…
“看在我給兄弟們樂子的份上,你就不能臨死前讓我死個瞑目嗎?你們到底為何一定要跟著袁隗走到黑?難道你們有什麽py交易嗎?!”
…
‘王方’抱著死意,似乎也感染了牛輔,回想起曾經並肩作戰的歲月,以及入京後勾欄聽曲、享受怡紅院溫柔鄉的日子,他終究心軟。
當然真正讓牛輔放心的是,親兵已經將‘王方’的甲胄和長槍偷走,走的遠遠的。
看著毫不設防、坦蕩蕩的‘王方’,威脅大失,牛輔也願意給他一個解脫的機會。
牛輔歎了口氣說道:
“中平元年(184年),黃巾之亂爆發,緊隨著涼州之亂也爆發。
“那時候我們隨董公前往北側冀州戰線鎮壓,王兄弟你在涼州鎮壓,這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但我們卻已經無路可走了!”
當初董卓帶著他們心腹諸將前去冀州鎮壓黃巾賊,眾將士氣如虹、殺氣騰騰,正準備建功立業。
誰知道袁隗一封密信,令他們故意放水,縱容黃巾賊壯大以此脅迫朝廷,以至於驍勇善戰的西涼軍‘連戰連敗’!
牛輔每念此戰,都覺得憋屈和不甘!
那是他們的奇恥大辱,也是足以株連九族的大罪。以至於連‘王方’等不知內情的戰友,都不敢透露,藏在心中成為一個噩夢!
…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王方’將金絲手套戴好,順便捏了捏拳頭,同時疑惑問道。
…
“抱歉兄弟,言盡於此。懂的都懂,不懂的我也不多解釋,自己知道就好,你也別追問我怎麽了,利益牽扯太大。
“說了對你我都沒好處,當不知道就行了,其余的我只能說這裡面水很深,牽扯到很多東西。自己細細品吧。”
牛輔說完之後,對著部下揮了揮手:“兄弟,你的家小我會照顧好的,安心去吧!”
…
‘王方’聽得雲裡霧裡,不明白牛輔這“懂哥”想要表達什麽,但看著圍攏上來的西涼軍將士,他只能攤了攤手說道:
“事已至此,我們兄弟之情就此終止。接下來我要大開殺戒!不是我無情,而是你們逼得太過了!”
…
牛輔並不覺得,毫不設防、坦蕩蕩的‘王方’,會是他們的對手。
如今這裡被他麾下裡三層外三層包圍,數千人對峙一個手無寸鐵、沒有甲胄的‘王方’,必勝無疑!
槍法頂尖的‘王方’,失去武器之後,宛如拔了牙的老虎,不如貓!
“殺——”
眾將士們頓時殺上去。
“其實我最強的不是槍法——”
‘王方’身形一閃,已經先發製人,對著一名西涼軍士卒猛轟而下,“而是拳頭!!!”
“轟隆隆——”
士卒腦袋上的鋼盔直接凹陷進去,強烈的震動,將士卒的腦袋直接轟炸了!
鮮血鬧僵在夾扁的頭盔中,濺射開來,場面一時出現了短暫的死寂。
但反方向沒有看到的士卒,已經刀兵臨身!
“鏘鏘鏘——”
難以置信的一幕出現了!
長槍、長戟、長刀劈中‘王方’坦蕩蕩的上身後,竟宛如劈中金石一般,發出了金鐵交鳴的聲音。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們似乎感覺這果露的上身,有金光閃閃!
頓時西涼軍將士為之震撼驚恐!!!
這是‘王方’的絕技‘金剛護體’,通過真氣外放形成一種保護罩,可以做到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當然,真氣就如同體力,是會消耗枯竭的。隨著真氣消耗減弱,護體的威力縮減下來,到最後恢復血肉之軀!
不過至少這段時間,‘王方’是無敵的存在!
“金剛護體!!!”
‘王方’大吼一聲,宛如虎嘯山林,向著面前宛如狼群的西涼軍將士撲殺過去!
白虎一開始就易容偽裝成‘王方’,為了避免暴露,他一直使用‘王方’的槍法技藝。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最擅長的是橫練功夫,是他的拳頭!
白虎內力深厚,金剛護體,一雙虎爪可碎金石!
“呱啦——”
這是腦袋轟碎的聲音。
“哢嚓——”
這是骨頭被捏碎的聲音。
全都是一擊斃命!
西涼軍士卒的圍殺,竟難以近身,在他腳下倒下一具又一具屍體,要麽是被他轟碎的殘屍,要麽是被他捏斷的屍首,沒有一具完好無損!
白虎就這麽殺出一條血路!
…
牛輔已經翻身上馬,就是這麽點時間空檔,‘王方’已經殺出一條血路,向著營外跑去。但營外也有士卒包圍過來,他退無可退!
看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畫面,牛輔神色有些駭然!
他已經很重視‘王方’,先是酒色迷惑,刀斧手埋伏,還偷走他的甲胄和長槍,還是在深入交流的關鍵時刻,暴起發難。
一般人這時候,估計都被嚇死了把?!
可‘王方’竟宛如‘殺神’,竟越戰越勇,表現的似乎比以往更加強大,更加令人喪膽!
須知‘王方’沒有甲胄和武器,也沒有戰馬,完全就是以血肉之軀,硬抗周圍宛如海浪般、層層疊疊圍殺而來的士卒!
“沒想到王兄弟隱藏實力至此?!怕是西涼軍中第一拳腳高手吧?!聯想到他暗中投靠陛下,真是深藏不露啊!!!不過——弓箭手準備!!!”
但牛輔並沒有因此而驚慌失措、六神無主,震驚之中,反而令弓箭手遠距離進攻。
“放箭!!!”
隨著‘王方’殺出一條血路,周圍正好沒有牛輔的部下,聞言後,不多的步兵也立刻撤下來,給弓箭手留足足夠的火力打擊范圍!
“咻咻咻——”
箭雨密集落下,‘王方’尋找掩體狼狽躲避,但牛輔為了這一次埋伏,將營帳周圍幾乎清空,躲無可躲,只能硬抗!
‘王方’眼疾手快,一個翻滾抓起兩具屍體,宛如風車似得蕩漾起來,試圖將箭矢抵擋住!
但是太多了!太密集了!
還是出現了‘漏網之箭’!
“啪嗒、啪嗒——”宛如金鐵交鳴,宛如雨打芭蕉似得。
‘王方’好像真的刀槍不入!
兩米的高大身材,魁梧壯碩的身軀,身上棱角分明的肌肉上,是遍布鮮血和汗水,在午間烈日的照耀下,宛如一位浴血奮戰的怒目金剛!
然而!
牛輔卻觀察到一個細節,‘王方’的臉色越發蒼白,並且身上那股光芒漸漸黯淡下來,旋即逐漸消弭無形,這頓時令他明白什麽。
這就如同體力,終有耗盡的一刻!
果然,在弓箭手準備第二輪射擊的空檔,步兵再次臨近圍攻,長刀、長戟終於傷到‘王方’,血肉模糊,鮮血淋漓。
看著宛如血人一般的‘王方’,牛輔心中歎了口氣,入京後他與‘王方’相處的不錯,兩人勾欄聽曲、享受溫柔鄉,是真正的‘戰友’!
但可惜!
道不同不相為謀啊!
“王兄弟,你橫練功夫練的不錯,拳腳武藝足以勇冠三軍!但可惜,這是軍隊,講究的是團隊配合、戰術作戰,哪怕呂布過來,都要飲恨當場!”
牛輔心下歎息一聲,旋即直接下令:“弓箭兵準備!!!”
嘩啦——
弓箭手蓄勢待發,圍攻的步兵立刻撤下來。西涼軍不愧是精銳,配合的極其默契!
哪怕‘王方’武藝高強,全力以赴爆發後,堪稱萬人敵猛將!但畢竟人力有時窮,經過一刻鍾的廝殺後,他終於漸漸不支!
這一輪箭雨射下,‘王方’估計要被射成刺蝟了:“乾你娘,這一次是我大意了!信了你的邪!不過——老子沒有救兵嗎?!”
“轟隆隆——”
這時候,牛輔的營帳之外,有兵馬殺來。
是‘王方’的部下,還有徐榮統帥的兵馬,以及楊奉和徐晃統帥的兵馬,頓時將牛輔大營包圍起來。
很快,郭汜等將也率兵趕至。
兩軍對峙!
“給你們創造這麽多時間,都解決不了他們?!”牛輔頓時氣急。
為什麽他們一定要殺掉‘王方’?!
一是‘王方’在西涼軍諸將中威望很高,麾下也有數千兵馬。
二是,昨日廢立風波,‘王方’臨陣倒戈漢帝後,等於成為了漢帝的代表。
這令西涼軍中那些牆頭草、或者偏向皇權的將士,隱隱以‘王方’馬首是瞻!
牛輔決定快刀斬亂麻,擒賊先擒王!
解決了‘王方’,奪下他的部下,旋即呼應袁氏要求的——亂京師!
可他沒有想到,‘王方’武藝如此高強,可謂勇冠三軍,竟宛如殺神似得,死戰到現在!
更加沒有想到,郭汜、樊稠等將會這麽廢材?!
郭汜等將有些無奈:“原本成功了!但秦瓊統帥玄甲軍殺來,我們不得不暫時休戰,避免被漁翁得利了!”
“秦瓊?玄甲軍?!看來袁氏在北軍五校的伏手失敗了!不然秦瓊根本騰不出手來西涼軍營地!”
牛輔的驚疑不定之中,不遠處果然有煙塵滾滾,宛如萬馬奔騰殺來。
但實際上,秦瓊不過隻帶著五百玄甲軍,以及五百多步兵營的士卒。
原本是為了交換人質,秦瓊還惦記著他的好友“真曹操”呢!
當初廠衛行刺董卓,玄武偽裝成‘假曹操’殺死董卓,最後令‘真曹操’背鍋,秦瓊一直過意不去,耿耿於懷!
當初在雍門與李傕和飛熊軍大戰,將之潰敗生擒之後,秦瓊得到聖上答應後,決定利用李傕交換曹操!
今日凌晨,北軍五校步兵營嘩變,李嗣業先發製人殺掉吳匡等叛逆,生擒袁基這個逃犯,後令張遼鎮壓步兵營,秦瓊就率兵殺至西涼軍營地。
秦瓊不僅是要交換人質,也有一個擔心——
既然袁氏會令北軍五校嘩變?那麽西涼軍呢?會不會也有意外?!
兵貴神速,秦瓊率兵到來,正好插手郭汜對‘王方’部下,以及昨日臣服漢帝的徐榮等將的圍攻。
因為秦瓊率玄甲軍到來,大戰頓時各自休兵!
這就是秦瓊和玄甲軍當今的威勢!
昨日雍門一戰,李傕這位西涼名將戰敗被俘,“西涼軍甲天下,飛熊軍甲西涼”的天下第一重騎兵,近乎全軍覆沒!
玄甲軍的威名,已經令人聞風喪膽了!
“嘩啦——”
當臨近到緩衝地帶後,秦瓊頓時令玄甲軍停止,這支軍隊由動轉靜,竟令行禁止,就連坐下戰馬都安安靜靜,沒有打著響鼻!
精銳!!!
這一幕,就令西涼軍諸將神色駭然!
哪怕秦瓊背後只有數百玄甲軍,他們依舊沒有掉以輕心!
這時,局面出現了一個兩軍對峙的畫面。
一邊是牛輔、郭汜、樊稠等董卓心腹將領,統帥的數萬大軍。
一邊是‘王方’麾下,徐榮部將,以及楊奉和徐晃等兵馬,總計也有數萬兵馬。
後至的秦瓊和玄甲軍,雖然處於兩軍對峙的中間,但其實是偏向‘王方’這一邊的。
眾人都心照不宣。
昨日‘王方’在崇德殿臨陣倒戈,供出幕後黑手太傅袁隗,臣服漢帝後,就已經代表他的政治站隊!
“將軍, 您沒事吧?!”
兩軍對峙的時候,‘王方’麾下親兵立刻靠近,想要為他穿戴甲胄,但又害怕傷到他的身體。
不過這一看,他們就有些愣住了:“將、將軍,您的臉怎麽回事?!”
‘王方’就著鋼刀刀身粗略一掃,原來是臉上的易容偽裝有些脫落了。
玄武幫他的易容偽裝可不是一勞永逸的,還需要時不時補妝,有些妝容是不防水,並且需要修複的。
但幸好浴血奮戰,臉上被鮮血灑滿,也看不真切,‘王方’謊話張口就來:“方才浴血奮戰,被敵人破相了!”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王方’的親兵頓時怒不可遏。
哪怕都是西涼軍將士,但也有親近派系之別。涼州有10郡 2屬國,總計96個縣。也有鄉黨之分。
簡單來說,西涼軍諸將麾下各部,都是自己的親近兵馬,或是他們鄉黨,或是他們一兵一卒培養起來的嫡系部隊。
這些兵馬匯聚起來,這才有十萬大軍。
西涼軍諸將又以董卓為馬首是瞻!
‘王方’的部下,自然是同仇敵愾,對牛輔、郭汜等將產生了怨恨!
“替我穿戴甲胄。”
‘王方’借著轉移注意力群情洶湧時,趕緊穿戴甲胄。
身上血肉模糊,但其實他傷勢不重,都是敵人的血肉。旋即帶上頭盔,頓時將臉遮擋大半,看不真切。
做完這一切後,‘王方’手持長槍,翻身上馬,旋即一馬當先,對峙牛輔等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