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趙鐮沒空理會那些,他身體微微前傾,急切問道:“也就是說,現在樂安郡城中只剩下劉枕一人和幾十兵甲了?!”
“正是!”
“哈哈哈哈哈——!”
趙鐮不由自主的站起了身,原本絕望的眼神中此刻透露著難以掩蓋的狂喜之色,大笑道:“劉枕這豎子果真是一介鄉野匹夫,目光短淺見利忘身!”
堂下眾人疑惑不明的看著仰天長嘯的趙鐮。
“一班蠢才,爾等以為他劉枕為何去剿匪?!”
趙鐮挑了挑眉,不屑的冷哼一聲:“那劉枕分明是聽說了大量軍資被劫,想趁機從黃巾賊兵手中劫回物資佔為己有,所以才會傾巢而出!”
“先前是我高看了這山野匹夫!”
趙鐮眼神森厲,連聲冷笑道:“劉枕小兒見利忘身,為了那些軍資糧草,連自身都不顧了!”
趙鐮剛才還絕望至極的心情,此刻火熱一片。
若是劉枕不貪圖那些被劫走的軍資,趙鐮將毫無辦法。
可現如今劉枕貪圖小利,將手下兵士全部派到城外,樂安郡中只剩下他自己孤立無援!
一直以來,劉枕頻頻佔據上風全因他兵強馬壯。
而如今,劉枕所倚仗之兵甲優勢全部消失!
而反觀趙鐮麾下,雖說胡安所以說反水,但城中還有昨夜敗投的青州運糧兵就足有三多百人聽他命令!
兵力懸殊之巨大,足可讓他在頃刻之間伏殺劉枕!
越想,趙鐮眼神中狂熱之色變越重!
那些黃巾賊兵足有兩千余人,哪怕黃忠驍勇短時間內也無法趕回樂安郡。
趙鐮剛好可以緊閉城門,關門打狗!
讓劉枕小兒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束手待斃!
這些青州兵雖然身上都或多或少的有傷,又在兵敗之後連夜趕了一百五十裡路,此刻人困馬乏,但只要休整上一兩日便可恢復戰力!
“可是大人……”
有小廝不解的問道:“三百多人休養一日,所需糧米甚多,府庫空虛一時之間我等又該如何湊集?”
“誰說本府君無糧?”
趙鐮冷笑一聲,目色陰狠冰冷幾近癲狂:“劉枕不是發過糧種嗎?!”
趙鐮豁然起身,手裡死死的捏著自己的太守大印:“劉枕怎麽發的,你們就怎麽給我搶回來!”
堂下眾人互視一眼,心有不安但又不敢說些什麽,只能拱手應答。
……
……
當即,原本回歸正軌的樂安郡城再度亂成一片。
所有城門緊緊關閉。
原本每日施粥舍藥的粥棚也未曾出現,反倒是路面上多了二十幾名披堅執銳的太守府兵,凶神惡煞的開始獨家搜刮劉枕發放的糧種!
霎時之間,整個樂安郡城都是百姓無助的哭喊聲!
“趙鐮,天殺的狗官,那些是劉大人留給我們一家的生機!”
“該死的狗官,趁著劉大人出城剿匪竟然搶掠俺們!”
“老天呐,降下一道雷劈死趙鐮那狗官!”
……
百姓痛哭哀嚎之聲不絕於耳,也有百姓想要反抗,但剛剛上前便被太守府兵一腳踢倒在地。
一個上午的時間,趙鐮麾下的太守府兵,宛如過境蝗蟲一般席卷了小半座樂安郡城!
恢復戰力的青州兵越來越多,所以街路上,越來越多的官軍加入了搶掠百姓的陣營之中。
起初還是隻搶糧種,等到一群青州兵加入搶奪之後,這些人全都搶紅了眼!
也不管是不是糧種,但凡看見一粒糧食都要奪走!
錢幣,雞狗牛羊,擺件字畫,凡是值錢的物品,或是能吃的食物在轉瞬之間被搶掠一空。
青州兵近乎瘋狂一般洗掠著整個樂安郡城,猙獰的笑聲和叫罵聲充斥了整座城池!
匪過如梳,兵過如篦!
樂安郡太守府,倒是成了臨時的倉庫,牛羊牲畜被圈在一邊。
一袋一袋糧種堆積在在院中,如同小山一般,遍地都是掉落的米粒,有嵌入土中,有的被踩的粉碎。
太守府外跪滿了樂安郡百姓,有人眼含熱淚有人痛哭哀嚎,已然有人哭暈過去,苦苦哀求趙鐮放過他們。
數十名披堅執銳的青州甲士列隊兩旁,有不少兵丁手中長刀已經出鞘了,凶神惡煞的對峙著門外百姓。
可像模像樣換上一身皮甲的趙鐮坐在大堂匾額下,對門外的一切熟視無睹。
大馬金刀的坐在繡紋大椅上,手裡撚著一隻酒樽時不時淺酌一口,只是冷眼看著士兵托著糧袋堆在一起。
小廝在身側小心翼翼的為火爐添火,煮酒的同時,炙烤著一隻剛剛殺死的母雞,油脂爆裂聲和哭喊聲混為一片。
儼然一副地獄和天堂重合的畫面!
“滾!別拉老子腿!”
太守府外,一名懷抱著山羊的青州兵統領將一名懷抱著幼童的年輕女子踢倒,喜氣衝衝的走入太守府,諂媚的呼和道:“大人,此羊正在產奶肉質必定鮮嫩!”
看著統領懷中的羊羔趙鐮就是感覺口舌生津,平日中他最喜羊肉,這近一個月來的稀粥,他早就饞的不行了,大喜道:“剝皮放血,與本府君煮了!”
“是,小的這就去殺!”
統領滿臉諂媚笑容,提刀就要殺羊。
“別!”
人群外傳來一陣淒厲的喊聲,那名抱著孩子的年輕女子跑出人群,撲通一聲跪在趙鐮面前。
女子年輕,看樣子還未出閣。
但此刻披頭散發嘴角還有血跡,衣衫不整隱約露出大片皮膚,顯然是剛被糟蹋過!
可女子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只是抱著孩子滿眼是淚咚咚的往地上磕頭,苦苦哀求道:“大人這羊是產奶用的,我兄嫂全部死於黃巾賊兵刀下,隻留下我這苦命的侄兒,靠羊奶活命!”
“求大人別殺這羊,給我侄兒留一條生路吧!”
說著女子將已經磕破滿是鮮血的額頭長叩在地上,眼中屈辱和憤怒摻雜在一起, 淚如湧泉!
“哪裡來的刁婦,端是掃興!”
趙鐮不悅的蹙了蹙眉,不屑一顧的指著羊羔:“煮了!”
兵丁做勢就要拔刀,年輕女子大驚上前就要阻攔,可剛剛起身便有一隻酒樽當頭飛來,重重砸在女子額頭上!
下一刻,身著皮甲的趙鐮憤然起身,重重一腳踢在女子身上,滿頭是血的女子翻倒在地,懷裡抱的嬰兒不受控制的摔到一旁,嬰兒的腿骨明顯的彎曲了,躺在地上無助的痛苦哀嚎。
場面之淒慘,不亞於地獄鬼府。
嬰兒的哭聲,宛若尖刀一般劃過每一個人的心頭!
聽得旁觀百姓極為揪心,甚至連一些披堅執銳的青州兵丁都面露不忍之色,側過頭去不忍再看。
“聒噪!”
趙鐮惡狠狠地看著地上痛哭不止的嬰兒,一步步向前靠近,眼中陰狠殺意越發濃重。
“大人,這還是個孩子!”
百姓中有人看出了趙鐮的殺意,瞬間響起一陣驚呼之聲,可面色陰狠的趙鐮置若罔聞,對著嬰兒脖頸緩緩抬起了官靴。
“住手!”
人群外傳來一聲憤然的低喝聲,聽見熟悉的聲音,近乎絕望的百姓眼中瞬間點燃了希望。
趙鐮踩下的動作一滯,轉頭望著人群之外的兩道人影,陰狠至極的臉上露出癲狂的笑意,將近一月的怒氣瞬間爆發,聲音宛若從喉嚨中擠出來一般,笑聲沙啞滲人:
“劉枕小兒,本府君還未去找你,你便自己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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