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為如此,宋軍的士氣自然得到了明顯的提升,按時在第二天的上午向北開拔,趕往晉地參與討伐北漢的戰事,趙德昭也把剛開業沒多久的錢莊委托給宋琪和梁周禹等人,領著梁周翰與王智發等人隨軍北上,以古典小說中人憎狗厭的監軍身份,參與這次北伐大戰。
因為所部的歸屬問題,趙德昭的親舅舅賀懷浦這次並沒有能北上參戰,不過呼延讚與虞錦盛二將卻出現在了從征名單之中,趙德昭也沒幫自己的舅舅走後門,選擇了讓舅舅留在開封幫助自己照看錢莊,同時毫不客氣的向援軍主將丁德裕提出了一個要求——安排一個指揮使率領本部人馬直接聽從自己的號令。
這種小事丁德裕當然不可能不給面子,所以丁德裕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馬上就笑著說道:“沒問題,臣下派人去給呼延讚去令,讓他率領本部人馬聽從你的號令。”
讓丁德裕意外,趙德昭竟然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副帥誤會了,小王這次要的不是呼延讚呼延將軍,而是虞錦盛虞將軍和他麾下的騎兵。”
“大王你是要虞錦盛?”丁德裕萬分不解,說道:“呼延將軍的武藝那麽高強,有他在你身邊,才能更好的保護你的安全啊?”
“正是因為呼延將軍武藝高強,勇猛過人,讓他留在我身邊太屈才了,還是讓他聽從副帥你的調遣,留在兩軍交戰的戰場上建功立業,對他和對朝廷來說才更好。”趙德昭解釋道:“至於虞將軍,他雖然在武藝和勇猛不及呼延將軍,但他統領的是騎兵,對小王來說有大用。”
做為援軍主將,丁德裕當然也更希望勇猛善戰的呼延讚能夠留在自己帳下聽用,所以對於趙德昭的這個要求,丁德裕當然是求之不得,馬上就一口答應了趙德昭的要求,被趙德昭點名的虞錦盛,也帶著他麾下的騎兵,在當天下午時就來到了趙德昭的面前聽命。
“把你麾下的騎兵分出小隊,輪流出擊,最大限度的搜查我們這次北上路過的村莊城池,給本王找那種身上長滿膿瘡,得了天花的牛,高價買回來給我,本王有大用!”
這是趙德昭在再次見到虞錦盛後,對他下達的第一道命令!
宋軍的行軍路線是這樣的,從開封出發先到洛陽,然後到孟州渡過黃河,繼續向北直往李繼勳所部主力駐扎的潞州,最後再從潞州北上趕到太原戰場增援,這條路基本上來說比較平坦開闊,幾處咽喉關卡也在宋軍的控制之中,行軍非常容易。
這點也給了趙德昭從容學習古代軍旅知識的機會,知道現在亂世還沒有終結,契丹強敵更是還在華北平原上虎視眈眈,為了自己將來的長遠大計,趙德昭也破天荒的拿出了主要精力用來學習和探索,為自己積攢統兵作戰的經驗。
也還是到了這個期間,趙德昭才驚訝的發現這個時代的火藥武器簡直落後得驚人,添加了各種各樣亂七八糟其實毫無作用的成分,以至於在使用時,宋軍將士必須要用燒紅的鐵錐用力戳進火藥之中,才能把這個時代的火藥武器點燃。
同樣還是到了這個時候,趙德昭也這才發現這個時代的盔甲重得嚇人,除了防禦力足夠外幾乎一無是處,而且在種類方面,不要說既能保暖又能抵擋早期火槍子彈的棉甲了,就連更次一級的布面甲都還沒有出現,導致宋軍的絕對主力重裝步兵只能使用車輛運送盔甲,在上戰場前還得臨時披帶,使用十分不便,機動力更是悲摧到感人。
武器方面,被吹噓得神乎其神的陌刀,在宋軍之中其實還有大量裝備,然而丁德裕卻直接告訴趙德昭,說這個時代的陌刀已經明顯走向了末落,至於原因嘛,當然是這個時代的盔甲防禦力過於變態,隋唐時期盛行的陌刀,已經很難再破開現在的盔甲,反倒是鞭鐧錘鎚等重形鈍器再現輝煌,成為了對付重甲的神器。
“需要改革的地方太多了,這次北伐也的確是準備嚴重不足,好在我們這次的目標只是削弱北漢和契丹,不然的話,倘若是以吃掉北漢為目的,我們這次幾乎毫無勝算。”
暗自慶幸這次北伐的難度不高,然而殘酷的事實卻很快就抽腫了趙德昭的小臉,剛剛進入了潞州境內時,前線突然傳來了消息,說是李繼勳率領的宋軍主力,竟然在團柏谷吃了一個不小的敗仗,李繼勳也因此勃然大怒,來文要求丁德裕加快速度北上,盡快趕到團柏谷協助自己報仇雪恥。
作為監軍,趙德昭當然也在第一時間知道了這個消息,還見到李繼勳派來的使者,丁德裕又向來人問起李繼勳意外落敗的經過時,李繼勳派來的使者如實答道:
“稟副帥,稟大王,我們這次有些大意,先鋒大將康延澤輕敵冒進,與賊將劉繼業交戰於谷底,賊軍詐敗把我們誘過了綿河,然後乘機在上遊放水,以水代兵衝潰我們的前部,劉繼業那個狗賊乘機反擊,不僅殺得我們的前部大敗,還把康延澤康將軍殺成了重傷,讓我們吃了大虧。”
丁德裕不吭聲,只是對著地圖用心琢磨,半晌才說道:“加快速度北上沒問題,不過我擔心的是,我們這麽做作用恐怕也不是很大,團柏谷的地形狹窄,不利於兵力的展開,我們就算到了團柏谷也改變不了戰場的局面,賊軍佔據著有利地形,進可攻退可守,幾乎不太可能給我們什麽把他們包圍殲滅的機會。”
“副帥,這是大帥的軍令。”
李繼勳派來的使者小心翼翼提醒,好在丁德裕馬上就回答道:“不要誤會,我沒有抗命的意思,我只是覺得這麽做意義不大,擔心讓將士們白白辛苦,實際上卻毫無作用。”
言罷,丁德裕還在心裡補充了一句,暗道:“李繼勳這次應該是氣急敗壞,惱羞成怒了。”
怕影響團結的李繼勳使者這才閉嘴,趙德昭則在旁邊好奇問道:“團柏谷的賊軍有多少人?李使相手裡現在還有多少兵馬?”
“回稟大王,團柏谷的賊軍大約有一萬二三千人。”使者如實答道:“大帥他目前手裡的兵力大約是三萬七千多人,其中有六千左右是騎兵。”
“既然如此,那李使相為什麽還要催促我們盡快北上增援?”趙德昭有些奇怪的問道:“我們目前在第一線的兵力,依然還是北漢賊軍的三倍左右,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實力報仇雪恥啊,何必要催促我們加快北上?”
“大王,這點你就有點紙上談兵了。”丁德裕笑了笑,說道:“打仗不是簡單的比拚兵力多少,賊軍佔據有利地形,還建立了堅固營地,我軍即便憑借兵力優勢發起強攻,也未必有把握能取得勝利。”
“副帥誤會了,我不是埋怨李使相不會以多取勝。”趙德昭搖頭,說道:“我只是覺得奇怪,既然我們在團柏谷戰場上有著足夠的兵力優勢,為什麽不想辦法引蛇出洞,把賊軍誘出險要交戰?”
提出了這個問題後,趙德昭又趕緊補充道:“如果換成以前,我們想要引蛇出洞肯定沒有這麽容易,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我們的前軍剛遭挫敗,賊軍士氣高漲,我們只要再故意露出一些破綻,放出一些誘餌,肯定很有希望把賊軍誘出巢穴,在地形對我們更有利的地方把他們乾掉啊?”
“大王此言甚是,這個時候我們如果有什麽辦法引蛇出洞,確實要比平時更有希望成功。”丁德裕認可了趙德昭的這個分析,然後才皺眉說道:“但問題是,如何才能引蛇出洞?把賊軍誘出巢穴?”
坑蒙拐騙一向都是趙德昭的拿手絕技,所以趙德昭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馬上就微笑說道:“這個還不容易?我們現在就有一個現成的上好誘餌,保準可以讓賊軍心動,主動出擊掉進我們的陷阱裡被我們殲滅。”
“現成的上好誘餌?什麽現成的上好誘餌?”丁德裕更加不解了。
“當然就是本王。”趙德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奸笑著說道:“丁副帥,假如你是賊軍的主將,突然看到了把小王當陣斬殺甚至生擒活捉的機會,你會不會心動?我們只要利用這一點……。”
奸笑著說完了自己在轉眼之間就想出來的奸計後,趙德昭又主動請纓道:“副帥,你覺得如何?如果可以的話,小王這就按計行事,看一看這麽做能否成功?”
丁德裕大為心動,可是倉促之間又難以下定這個決心,趙德昭看出他的心思,便又說道:“副帥放心,小王不是那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這麽做即便失敗,我們也基本上沒有任何損失,可是一旦成功,不僅李使相可以報仇雪恥,副帥你也可以分到不少功勞,怎麽都強過直接到團柏谷去打一場攻堅苦戰。”
想想發現趙德昭的話很有道理,又仔細推敲了其中的各個環節,發現確實沒有多大危險,丁德裕便一咬牙,說道:“既然大王執意如此,臣下也不敢阻攔,就這麽辦吧!臣下這就給李使相寫信,派加急快馬給他送去,請他按計而行,也請大王做好立即出發的準備,臣下安排輕騎保護你先行北上!”
“用不著那麽麻煩。”趙德昭果斷的一揮手,說道:“北上道路都在我們的控制之下,小王帶虞錦盛的人馬先行北上就是了。”
丁德裕又教給了趙德昭一些經驗,微笑說道:“大王,這伱可就要考慮得更周全一些了,你是皇子,還是當今的官家大皇子,保護你的騎兵如果少了,賊軍難道不會覺得可疑嗎?”
趙德昭立即醒悟,趕緊向丁德裕豎起了大拇指表示讚許,當下二人分頭行事,丁德裕匆忙給前線的李繼勳寫了一道書信,派遣快馬送出,日夜兼程的趕到團柏谷戰場與李繼勳聯系;趙德昭則匆匆領上了梁周翰和王智發,乘上了一輛華麗彩車,在一千輕騎的保衛下先行北上,至於虞錦盛所部,則被趙德昭留了下來繼續尋找那種還沒有找到的那種病牛。
…………
接下來看一看北漢軍隊這邊的情況了,盡管成功的在團柏谷打了一個漂亮仗,然而統領北漢軍隊的侍衛都虞侯劉繼業,卻依然還是不敢有任何的大意,不管士氣如何高昂,也不顧宋軍如何的百般搦戰,劉繼業都是鐵了心的閉營不出,不肯繼續冒險出戰,堅決扼守險要,擺出了一副要把宋軍熬到糧盡退兵的架勢。
但是讓劉繼業意外,幾天后,這一日的團柏谷一帶天氣晴朗,秋高氣爽,正是適合兩軍交戰的天氣,可是連日搦戰的宋軍卻突然偃旗息鼓,停止了在北漢營外的叫罵挑釁,劉繼業心中奇怪,難免有些狐疑不解。
更讓劉繼業意外的還在後面,到了當天正午時,斥候突然飛馬來報,說是有一隊宋軍輕騎已經保護著宋廷皇帝趙匡胤的長子趙德昭,來到了團柏谷戰場附近,宋軍主帥李繼勳還親自率軍出營,以隆重禮節迎接趙德昭的到來。
“宋賊皇帝的兒子來了?確認嗎?”
消息過於驚人,劉繼業自然少不得追問事情真假,得到了肯定答案後,劉繼業不敢怠慢,趕緊親自出營登上高地, 居高臨下的查看宋營情況,結果也和斥候的報告一樣,宋軍確實出動了大批士卒列隊歡迎趙德昭的到來,宋營門前還披紅掛綠,鑼鼓喧天,場面好不熱鬧。
這時,副手馮進珂也已經來到了高地,與劉繼業並肩查看了一番宋軍營地的動靜後,馮進珂還不由哼道:“場面還真不小,上千騎兵充當護衛,看來還真是趙匡胤的大兒子來了,不然的話,李繼勳也不可能折騰出這麽大動靜。”
“趙匡胤把他的兒子派來做什麽?”劉繼業益發不解,疑惑說道:“記得他的兒子年紀都不是很大,按理來說還不夠資格率軍出征啊?”
“混資歷而已。”馮進珂很自信的說道:“常見的事,想讓兒子立軍功又不想讓兒子冒險,就讓兒子到軍隊裡掛一個名,打了勝仗就給兒子名正言順的封官賜爵,以便將來繼承他的皇位。”
慣例如此,劉繼業當然點頭認可了馮進珂的這個分析,馮進珂則又獰笑說道:“希望這個小崽子沒腦子,貪功勞親自上陣,那我們就有立大功立奇功的機會了。”
“那有那麽便宜的事?你幾時見過有皇子親自披掛上陣的?”
事情再次出乎了劉繼業的意料,他剛否定了馮進珂的異想天開後,一名親兵突然拍馬趕來,向劉繼業行禮說道:“稟大帥,有一人自稱叫王智發,是宋賊皇子趙德昭身邊的天使,來到我軍營前叫門,說是有宋賊皇子的一道書信要當面呈交給你。”
“宋賊皇子給我寫了信?”劉繼業一聽來了興趣,當即決定道:“走,回去看看是什麽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