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封信,信封外面依舊什麽也沒有寫,但是孫承宗知道這件東西應該就是師傅的信了。
縱使被師傅震驚過很多次,他現在也不免感歎一句師傅的神通廣大,果然,找師傅是找對人了。
孫承宗接著將信打開,聚精會神地朝信中的內容看去,信中說道李成梁最近的異常是因為擔心他的身份有異,於是派了人去往京城調查他。
孫承宗見到此話,心中卻無不適,這種做法實屬正常。
他一個秀才,一個教書先生,沒有可以讓人信服的身份,卻能拿出那篇關於火炮的文章,且問道是誰所寫時,又說不出來個所以然。
若他是李成梁,也會去調查一番。
孫承宗將信朝下面看去,後面師傅讓他自己做決定,到底是把他是觀潮居士徒弟的身份告訴李家父子還是不告訴。
孫承宗思慮許久,先是在房中踱步,而後去往書房坐下。
這件事確實不管怎麽做都有風險,說可能引起麻煩,不說以後可能會引起麻煩。
說與不說由誰決定,孫承宗覺得還是要由李如松和李成梁的人品決定。
李如松和李成梁二人他接觸的時間已有半月。
其中又屬李如松接觸的比較多,李如松此人可謂是粗中有細,且為人仗義。
若是告訴李如松,他堅信自己不會有什麽事情,至多就是被趕出李府,這篇文章他們也不會再用。
想到此,孫承宗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他提起毛筆,開始給安槐寫回信。
一字一句寫出了他的打算,而後將此東西放在了枕頭下面。
孫承宗每每瞧著這傳書的位置都會發笑,他也不知道師傅是怎麽想出這個地方來的。
第二日,孫承宗便再次去了李如松的院子,本以為這次又會磨好一陣子,結果侍從領著他直接往裡面走去。
孫承宗再次見到李如松,行了一禮,“李公子。“
李如松心中本就覺得愧疚,現在見孫承宗又是如此,心中更覺得過意不去,趕忙將孫承宗攙扶起來,而後自己行了一禮,“孫先生。“
說著李如松便將孫承宗往桌邊引,“昨日剛聽了我那小子背的書,不得不說,孫先生教的很好,比以前那幾個教的好多了。”
孫承宗淡淡一笑道:“這是在下的分內之事,做好是應該的。”
隨後待孫承宗坐下後,李如松又對著外面吩咐道:“上茶。”
李如松有些歉疚道:“近來我府中有不少事,怠慢了先生,先生莫怪。”
孫承宗笑笑道:“李公子本就不必答應見我,我以什麽緣由來責怪李公子呢?”
李如松聽此,臉色好了不好,最近時常擔心孫先生不悅,今日一見孫先生的豁達,放心了不少。
若孫先生真是有心前來,他也沒什麽對不住的,但是若是孫先生本就無其他想法給他看了那篇文章,那自己便是得了好處還賣乖,恩將仇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到這裡,李如松心裡又不知道該怎麽和孫承宗繼續說下去了,只能問道:“孫先生,請問你此次前來有何事?”
孫承宗頓了頓,繼續道:“我來還是想與李公子談談火炮那篇文章的事情。”
李如松聞言,心裡立刻提了起來,“孫先生請說。”
孫承宗思忖片刻,“我這幾日思前想後,還是覺得自己貿然將那篇文章交給李公子實屬冒昧。”
李如松訝異一瞬,剛才腦中想到的東西全部被打碎,他倒是完全沒有想到孫承宗居然想說的是這個,“孫先生何出此言?”
孫承宗緩緩道出:“在下不過是一介書生,因緣巧合之下得了這篇文章,既沒有告知公子寫此篇文章之人的姓名,亦沒告知此人是做什麽的,就這麽冒冒失失將這篇文章交給了孫先生,實屬冒犯。”
李如松臉上的訝異消失,但是心中的訝異愈盛,從這個話頭開始說起,李如松已經有些隱隱約約猜到孫承宗接下來要說的事情。
孫承宗繼續道:“李公子,恕我無禮,但是我依舊無法告訴李公子撰寫此文章的人姓甚名誰,我同李公子一樣,亦是想知道此人叫什麽名字。“
李如松疑惑道:“既然孫先生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誰,又是怎麽與此人相識,又是怎麽得到這篇文章的呢?”
孫承宗:“我與此人文相識,我欣賞於他的才華, 這篇文章就是他送給我的。”
李如松聽此,連連稱奇,火炮這篇文章在怎麽說也是極其重要的一篇文章,不亞於前段時間京城盛行的觀潮居士寫的文章。
這麽一個東西就隨隨便便送人了?李如松越想越覺得驚奇,最後,只能感歎道:“此人真是個性情豁達之人。”
孫承宗點點頭,“雖我不能告訴李公子此人是誰,但是為了讓李公子放心,我要與李公子講講我。”
李如松疑惑,“孫先生?”
孫承宗道:“李公子放心,我的名字來歷正如我之前告訴你的一樣,並未捏造,但是還有一個身份,李公子可能不知。”
“什麽?”
孫承宗繼續道:“剛才我聽李公子提到觀潮居士的文章,看來李公子是知道觀潮居士的。”
李如松:“自然。”
孫承宗繼續問道:“那李公子可知此人有三個弟子?”
“知道。”說罷,李如松頓了頓,“雖是知道,但是知道的還不夠透徹,我只知道其中一位弟子是今年的探花,還有一位也是今年的進士,至於還有一個人卻是一點也不知道了。”
孫承宗緩緩道:“那我就告訴李公子,這三位,一個叫做白世鐸,此人便是探花,還有一位進士叫做邱茂,至於最後一個人……”孫承宗頓了頓,“此人叫做孫承宗。”
這三個字如同三道驚雷,驚得李如松久久愣在當場,“那個孫承宗可是孫先生的孫承宗。”
“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李如松又是半響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