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是趙鐮,就連一旁的小廝被駭的一驚,手中的餐盤險些掉落在地。
趙鐮幾次變賣資產後,絕大部分錢都給了胡安,林林總總加在一起雖然不多但足夠胡安養兵一月。
原本趙鐮因為一切都在安穩有序的進行,可胡安忽然之間開始招募兵勇了!
兵勇數量一多,所消耗的錢糧變成倍的增加。
趙鐮心中本來不願,但這事又不能說些什麽,兵卒是趙鐮未來跟劉枕抗衡的資本,總不能讓胡安不募兵吧?
間接上來說,胡安招募兵丁是在增強他趙鐮的勢力。
無可奈何之下趙鐮只能硬著頭皮越賣越多,只是半個月的時間,趙鐮便被徹底掏空了。
可誰能想到,胡安手下的兵越招越多,半個月的時間,胡安裡裡外外討要了三次糧餉軍械,如今更是來要生鐵!
趙鐮百思不得其解,胡安為何要自己做到鐵器。
他若是要兵器軍械,趙鐮也能理解,可要生鐵加工成兵器,光損耗就不少怎麽算都是虧的。
“太守大人……”
小廝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哭喪著臉道:“這該如何是好啊,莫說生鐵了,府中連錢糧都沒有了!”
趙鐮頭皮比他還麻,眉頭鎖在一起。
胡安的要求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
不給他的所有努力將功虧一簣,徹底在和劉枕的對峙中敗下陣來。
可給……
趙鐮面如死灰,他拿什麽給啊?!
太守府窮的都要斷糧了,他隨身攜帶的東西早就賣了個一乾二淨,別說生鐵了,就是鏽鐵也拿不出來啊!
抵達樂安郡半個多月下來,趙鐮感覺自己似乎墜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
無論他如何掙扎,總會有看不見的泥漿將他吞噬,無論他想做什麽都舉步維艱。
可就當他準備放棄的時候,總會出現一抹莫名的希望,讓他繼續堅持下去。
可每一次希望的背後,都是讓他更加束手無策的尷尬局面。
但都已經走到這一步,趙鐮也已經沒有退路了,若是剛到這兒,就與劉枕發生衝突,趙鐮還可以給劉枕扣上一個聚兵作亂的帽子,他也有顏面回到回到青州城。
可如今,趙鐮已經抵達樂安郡將近一月,此時他若是這副模樣回去,任憑他說破大天,所有人也知道是他敗給了劉枕。
自己若是真連個劉枕都鬥不過,灰頭土臉的被趕回青州城,他的臉面算徹底丟盡了,也算是徹底在焦和面前失去信任
焦和不信任他,他也就沒什麽前程可言了。
趙鐮眼裡憂愁無比,半個月之前還是意氣風發的大族子弟,身著錦袍滿目倨傲堂堂一方太守。
可短短半月之間,他如同老了二十歲,臉色慘白雙頰瘦弱,長期營養不良,讓他的眸子渾濁發絲枯乾。
似是久病的老者,滿目滄桑。
跟之前在青州城點兵時,判若兩人!
“誒——”
想到自己的前程,心力交瘁的趙鐮無力一歎,雖然趙鐮在樂安郡處處碰壁,但還在還有胡安這個希望。
雖然錢花了不少,但也算有好消息!
胡安如今手下已有四百多兵勇,哪怕趙鐮與劉枕撕破臉,心中也多了一份底氣!
想到此處,趙鐮死死咬牙眼中閃過一抹決絕:“不就是生鐵嗎,給他就是!”
小廝一驚哭喪著臉道:“大人,府裡哪來的生鐵啊?”
趙鐮目光變換,微微直起脊背,冷哼道:“府裡沒有,但青州城有!”
小廝恍然大悟:“大人您是要像刺史大人索要糧餉?”
趙鐮點了點頭,目光閃爍:“我來樂安郡已經半月有余,此刻索要糧餉青州文武當不會有非議了吧?”
“誠也!”
小廝連連點頭出謀劃策道:“大人信中勿要提及樂安郡真實情況,可將樂安郡情形形容的繁華昌盛,上下官吏與百姓人心一齊,手下兵勇漸增,所以才缺少錢糧軍餉,已堵青州文武悠悠之口!”
“此言甚妙!”
趙鐮越聽眼睛越亮,打定主意重重點頭:“我現在就給姐丈修書一封,立即遣人送回青州府城!”
……
講茶堂,二樓。
劉枕靜靜看著送信使者遠去出城的身影,眉目含笑伸手輕輕撫摸懷中信鴿的羽翼:“下去安排吧。”
郭嘉嘴角彎起一絲深邃的弧度:“郭嘉領命!”
……
……
兩日後,青州刺史府。
焦和坐在臥房之中,手攬書信仰頭大笑:“吾弟果有太守之姿,短短時間內便將樂安郡治理得如此之好,不僅一切重回正軌,他都已經開始招募兵勇,如此看來吾弟在到任樂安郡一切順利,想必劉枕那豎子已然束手就范!”
“那是自然!”
一眾青州文武連聲符合,主管錢糧的官吏走出一步一躬到地:“刺史大人用人如呂望,治州如張良,小小劉枕不過一介區區縣令,如何能與大人抗衡!”
樂安郡安穩,東萊之地抗衡公孫度也算是順利。
焦和得意的昂首大笑,眼中盡是蔚然欣喜之色,正了正衣襟高聲道:“傳令下去,樂安郡太守趙鐮治郡有功,俸祿加千石,本使君將親自上表天子為趙太守請功!”
“另外,從青州府庫中調撥夠十五萬石糧草,今日連夜運往樂安郡!”
焦和聲音頓了頓思忖道:“至於生鐵……”
“主公,東萊之地正值戰事,府庫有些吃緊糧草只剩二十三萬石,十五萬石糧餉府庫緊緊腰帶還是可以籌集,只是這生鐵……”
負責青州財務的官吏神情有些為難:“趙太守一次就要了百車生鐵,相當於青州府庫九成的存量!”
“府庫情況我也知曉, ”
焦和蹙著眉點了點頭,其實他也有些肉疼,但他妻子與趙鐮乃是出自青州城大族,哪怕他身為刺史也需要這些氏族支持。
略微沉吟,焦和輕歎了一聲,道:“劃出一半,給予他吧,我這妻弟如今剛剛執掌一郡,若無我資助恐怕難以維系局面。”
官吏也不好再勸什麽,隻好深施一禮,畢恭畢敬道:“在下領命。”
出了刺史府,便有人去隻取糧餉軍械與生鐵,時間不長,趙鐮所要的糧餉全都準備完畢。
浩浩蕩蕩的運糧隊,如長龍一般綿延,在軍兵的護送下出了青州城。
與此同時,一隻無人察覺的白鴿不知從青州城何處飛出,越過浩瀚如龍的運糧隊伍,朝著城外振翅翱翔,轉眼便消失在天際之中。
……
運糧隊不比其他,輜重較多所以行路速度緩慢,足足四天才趕至樂安郡地面。
朦朧夜色中,運糧官看著眼前的樹林發號施令道:“再有一百五十裡,便可抵達樂安城,諸軍將士全力前進,務必要在今夜趕到了樂安郡城,到了城內我等再歇息!”
運糧官話音剛落,忽然瞥見身前樹林中亮起一抹火光。
三名身披黃色戰甲的魁梧大漢野馬走出,天色昏暗看不清面容,只能隱約看見為首者手持一柄巨斧。
緊接著上千名頭戴黃巾的士兵,如潮水一般從黑夜中湧出,將運糧隊圍在了中間!
月色之下,手持巨斧的魁梧將軍,微微抬頭,黑色眸子倒映月芒,嘴角彎起一絲冷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