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危局：大明掌燈人朱見深 第一十章 大家各打各的算盤

“是！”

牛玉擔心什麽呢?一方面擔心這些人，急於上位，急於表現自己，弄巧成拙。一方面又擔心這些沒良心的狗腿子，反過來搞他。最重要的是，他擔心有人會勾結大臣，甚至勾結后宮的人，搞事情。

皇宮無密事。從皇太子朱見深、首輔李賢奉旨覲見，到李賢再返回內閣的功夫，皇帝駕崩的消息就從不同渠道傳遍了宮內宮外。皇帝大行，新帝繼位，避免不了產生新一輪的人事洗牌和政令變動，大明上下，暗流湧動，陰謀陽謀，帷幕正徐徐拉開。

“殿下回來了……”萬貞兒迎接太子朱見深，朱見深沒說話，神情憂傷，徑自進去。萬貞兒不解，就在門外問王倫，“王倫，殿下怎麽了?皇上批評殿下了?”

“參見太子妃……不，參見皇后娘娘！”王倫面露喜色，原地就給萬貞兒跪下。萬貞兒嚇得往後退，小聲呵斥，“王倫，你又搗什麽鬼?”

王倫自己起身，站在萬貞兒旁邊，仍舊是面露喜色，小聲說:“你還不知道吧?老皇上駕崩了……我們的主子，馬上就是大明皇上了！憑你和殿下的那個……不管是太子妃，還是皇后，不都是早晚的事兒。到時候，可不要忘了提攜小的啊！”

萬貞兒被王倫一說，臉上一陣臊，說:“你一天淨胡說八道！這糊塗話，要是被殿下聽到，非得治你個大不敬的罪！我看你閹十次都少……”萬貞兒作勢，要去掏王倫的襠部，王倫就往後退，“萬侍長，貞姐姐，我的話，您別忘了！這皇后，不是能不能當，就看您想不想當！”王倫看了一眼萬貞兒，萬貞兒眼神裡有些期盼，擱往日，萬貞兒早甩臉子了。

“不跟你說了，我要去伺候太子殿下，他一定傷心著，我去照應一下！”

一個卑賤宮女，伺候太子十六七年，一個離太子最近的女人，該做的做了，不該做的也做了。現在又是離未來皇上最近的女人，誰不想當皇后呢?

朱見深獨自一人，暗自神傷，萬貞兒進去輕聲說:“殿下……”朱見深看見萬貞兒，竟然哭出來，“貞兒……”朱見深愛哭這種情況，萬貞兒見多了，她抱著朱見深的頭，朱見深伏在她懷裡，萬貞兒輕輕安撫著。

“貞兒，我沒有父皇了！父皇走了……”

“殿下，還有貞兒在……有貞兒陪你。”

朱見深嗚咽、抽泣，萬貞兒拍著朱見深，發現朱見深衣服還沒換。“殿下，衣服該換了，皇帝大行，要穿喪衣素服。”朱見深不理會，萬貞兒一邊拍著朱見深，一邊喊:“王倫，去問一問，殿下的素服幾時到?該送來了吧?”

王倫在外面回應:“我這就去問。”

不多時，皇太子的專用孝服已送到，萬貞兒伺候朱見深換了衣服，東宮也開始布置起來。碩大的白花，幾丈長的白幔，一人高的白皮紙素燈籠……所有人都換裝，著了孝服。

萬貞兒想，接下來幹什麽呢?她也沒有主意！“王倫，快去請師傅們來。”

王倫說:“你和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馬上就去請。”錢溥、李泰、萬安和劉珝四人，也換了孝服，被王倫請到東宮。

朱見深說:“各位師傅，父皇已龍馭上賓，眼下事務紛雜，還請你們幫忙籌劃。”

錢溥說:“敢問殿下，皇上生前，可有遺詔?”

朱見深說:“有。父皇面授遺詔，很多人在場。”

錢溥說:“那就好辦。既有先皇面授遺詔，殿下無憂！眼下，當以大行皇帝皇名義，給在京諸王、在外藩王降旨……”朱見深打斷說:“這，李閣老已經去辦了。”錢溥又說:“京軍、邊軍，無旨不得調動。”朱見深說:“這，李閣老也去辦了。”錢溥又說:“還需要給順天府尹、五城兵馬司下令……”朱見深又打斷，說:“這，李閣老也在辦了。”

錢溥、李泰、萬安和劉珝四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心裡可能暗自在罵，李賢這老東西，完全不給東宮的人機會。萬安說:“既然有李閣老居中安排，應該是萬無一失。希望殿下，早日即位，此是第一等重要。”其他三人也附和。

“父皇新喪，我心憂傷，無心即位。幾位師傅，這段時間多費心，要是我有做錯的地方， uukanshu盡管指正。”

“臣等領旨！”

周貴妃剛回到自己寢宮，就發現有人在指揮，收拾自己宮裡的東西，原來是早已等候在此的弟弟周壽。周壽看見姐姐回來，撲過來，就跪地大哭，“姐姐啊，這是弟弟見你最後一面了，您有什麽話，就交待給弟弟吧。弟弟逢年過節，一定給您燒高香，多化紙錢……”周貴妃憋足勁，就是一腳踹，“嚎什麽喪?哭錯地方了吧?要哭，到乾清宮哭去！你們都在幹什麽，都住手！”

周壽一邊哭一邊說:“姐姐，您就再好好踹弟弟幾次，您到下面去，想踹可就踹不成了……”原來周壽打聽到皇上駕崩，算定姐姐周貴妃必定會殉葬，他是過來告別，順便“打理一下姐姐的遺產”。周貴妃氣不打一處來，“都散了，散了，都出去。你個沒良心的東西，起來，別嚎喪了！”

周貴妃坐下來，喝了一口茶，說:“你可是我親弟弟，盼著我死?”周壽腆著臉說:“沒有，沒有。弟弟是提前歸置歸置，省得姐姐走得慌忙，沒有給弟弟交待清楚。要不，您現在給弟弟說說……還有，有皮相好，聽話的丫頭，也給弟弟罷了。”周貴妃淡定的說:“虧你是我親弟弟，做你的白日大夢吧！實話告訴你，皇上開恩，遺詔說不用殉葬，是所有妃嬪，都不用殉葬！後世永為定例！”

周壽心裡很遺憾，“我的個親姐啊！你不用死了啊?那我……”

周貴妃說:“那什麽?那你就不用張羅了，我的東西，原來在哪兒，都給我放回去，少一件，我就告你大外甥皇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