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海量,剛才冒昧了!請見諒。”
這鈴醫拱手,笑著說:“老夫李閱山,福建人士。沒有醫館,沒有堂號,搖鈴行醫四十多年了。你這都是小病,要是先說了症狀,我都不會來。老夫啊,喜歡治療疑難雜症,收集民間偏方。”
李閱山這麽一說,周壽和張二麻肅然起敬。“那請教老先生,這一兩銀子的藥方,怎麽講?”
“這是隔離、健體之法。最有效,也最難實現。一個月粗茶淡飯,又不同房,身體自然會好起來。一般人,沒這個意志力。”
周壽咽了一下口水,說:“一個月,不同房,不難!粗茶淡飯,一個月,我可不行。老先生,還是講一講這用藥的門道吧?”張二麻聽周壽這麽說,都想笑,兩樣兒,他一樣都憋不住。
李閱山把周壽手上的七個藥方,用手劃拉了一番,推向一邊。說:“這些藥方,對症,都能治。按時用藥,一個月後就都能見效。但都是常用之法,見效但不治病。男之陽虛,常用之法為補。補足之後,雄風再現。但過不了多久,其勢,會再頹。還得再請郎中!”
“老先生,那你這藥方,是什麽道理?”
“男之陽虛,實為陰虛。我的方子,為補陰,正氣。陰陽調和,陰陽相持,中氣則充盈。氣足,則力盛。陰陽相持,其勢必然持久。這是自然法則。”
“先生果然有大道行!這好方子,我回去就用!”
李閱山笑著說:“方子再好,都是外因,都是助力。陰陽調和,關鍵在人。不知收斂,索取無度,就算華佗在世,也是難掩其頹勢!”
“先生高見!受教了!二麻,快,拿上先生的行李,請先生到家裡去,好生款待!”周壽這不是請醫生,而是暗示張二麻,先把李閱山控制住,一旦宮裡看中,就送宮裡去,不能讓人跑了。
張二麻也聰明,立即領會周壽的意圖,快速拿了李閱山的竹杖和包袱,“老先生,我家老爺好意,就請您到府上,小住幾天。家裡,口子多,都給瞧瞧。”
“這不行!老夫隻住旅館店舍,每天還要搖鈴上街。你們的好意,恕老夫難以領受。”
張二麻說:“老先生,您可能還不知道,我家老爺愛書,平時就愛好收藏古籍。家裡古籍善本特別多,有一些醫書,記載了很多偏方。還請老先生,去給鑒個真偽。”
周壽眼睛都瞪圓了,撒謊也不能這麽撒,愛書的話怎麽說得出口?家裡有什麽古籍善本?
“那既然有古籍醫典,老夫還是願意開開眼界。”
“老先生,請!”張二麻扶著李閱山下樓,周壽在後面捅張二麻,“書,哪裡有書?”
張二麻小聲說:“你別管。我有辦法。”
先把李閱山請到周壽家裡,好吃好喝款待著。張二麻從會同館借了一些稀奇古怪的番邦書籍,給李閱山看,還高薪給他臨時聘了兩個助手,幫助閱讀。李閱山顯示出極大的興趣,對周家的安排非常滿意。
周壽就帶著張二麻進宮去送方子,當然,是主推李閱山。
周壽對朱見深說:“皇上,臣這幾天遍訪名醫,精挑細選,求來八個方子。臣不敢擅自做主,請皇上派禦醫甄別。這是藥方。”
牛玉把藥方呈給朱見深,朱見深也不細看,說:“你辦事效率很高啊。這麽快,就找到八個神醫。”
“皇上安排的差事,臣絲毫不敢怠慢。”
“好!牛玉,馬上差人傳太醫院的劉文泰來。”
“是。”
很快,劉文泰傳到。“臣劉文泰,參見皇上!”
“平身。劉文泰,你給朕看看這些方子。”
“謝皇上。”劉文泰起身,牛玉馬上把八張藥方遞給他。
劉文泰看了第一張就皺眉,這是治腎虛的方子。劉文泰不敢說話,連續七張都是!第八張,就是李閱山的方子,大不一樣。劉文泰思考良久,也確定是治腎虛的方子。
劉文泰反覆對比這些藥方,除了第八張,其他都是大差不差。但是,為什麽要治腎虛呢?朱見深問:“劉文泰,方子怎麽樣?能不能治病?這是朕的舅舅,從宮外找的神醫,下的方子。水平與你,孰高孰低?”
劉文泰回過神來,說:“回皇上,這並不是疑難病症,太醫院就能應對。除了這一張,其他七份,都是平常處方,太醫院也有類似方子。孰高孰低,僅憑這方子,臣判斷不出來。”
劉文泰的回話,有兩個意思。第一,這病好治。第二,有一個方子,不尋常。
朱見深問:“怎麽不就是疑難雜症?朕先前找你診過病,你也沒看出效果來。 uukanshu 朕命人從外面請了神醫,你又說水平一般。那你就說說,那七份之外的方子,有什麽不平常之處?”
劉文泰更懵了,他從來沒有給皇上本人看過病,只是奉命給萬侍長萬貞兒看過病,但這方子是“陽虛”,是男人的病!萬侍長陽虛?這對不上啊!劉文泰說:“是,臣知無不言。不過,這是隱疾,還請皇上屏退他人。”
牛玉馬上屏退了其他宮女、太監,現場只有朱見深、牛玉、劉文泰、周壽和張二麻。劉文泰看了一眼周壽和張二麻,朱見深說:“神醫就是他們請的,你說吧,我們一起聽聽。”
劉文泰開始說:“皇上,這些方子治療陽虛,對症!”
這下輪到朱見深和牛玉犯懵了。
牛玉看了一眼皇上,心裡想,皇上什麽時候腎虛,沒聽說啊。難道是縱欲過度?朱見深私下安排周壽請神醫的事,他也不知道。牛玉馬上阻止劉文泰,“劉文泰,你胡說八道?我看你就是學術不精!”
朱見深也懵啊,他托付周壽找神醫,是要治療萬貞兒“懷不上”的病,現在送來的方子是“陽虛”。“劉文泰,你看清楚了?”
劉文泰說:“皇上,臣不敢妄言,這就是治陽虛的方子。就是太醫院院使大人來,這也是治陽虛的方子!”
“哎……錯都錯在朕!朕錯怪別人了!”朱見深很自責,以為萬貞兒懷不上,是他的原因,他錯怪萬貞兒了。
周壽和張二麻,以為皇上是說錯怪他二人了。
一下,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皇上身上。皇上剛結婚,就腎虛,這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