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危局：大明掌燈人朱見深 第六章 太子攝政第1天

“謝殿下！”眾臣起身，又列好隊。

接著，牛玉在一側對著眾臣說:“皇上有旨，皇太子文華殿攝政！列位大臣，有事即奏！”

沒人動！

朱見深看看文臣這邊，再看看武將這邊，沒有人和他目光交匯，搞不清大臣都在想啥……竟然是在等李賢，等首輔說話。李賢咳嗽了一聲，緩緩出列，拱手:“殿下，臣有事奏！”

“李……閣老，請……講！”朱見深抬手示意。

李賢緩緩奏道:“殿下，皇上不豫已久，諸事宜早做籌劃，臣等已呈了奏本，請殿下示下！”李賢說的是朱祁鎮後事問題，但說得比較含蓄，朱見深沒聽懂，就問:“如何……籌劃?”

李賢說:“回殿下，臣等和幾位閣臣、禮部、戶部已擬了奏本。殿下如允準，若皇上龍馭上賓，各部即領旨就辦。”

奏本，朱見深沒看完，正好這本沒有藍批，也沒看到。他慌了，在桌子上一頓亂翻。昨天晚上耍的小聰明，想製造勤政的假象，現在添了亂，奏章找不到了。王倫上前幫忙，還是沒找到。李賢隻好親自去找，比較厚，很快找到，交給牛玉，牛玉將奏章放在朱見深面前……好不尷尬。奏章找到了，朱見深也懵了，這個奏章超級厚，上面也沒有紙條。朱見深想求助王倫，但王倫低著頭，他轉頭就發現李賢一臉正氣地盯著他看。

李賢等了一小會兒，已略知大概，就說:“姚大人，就請你給殿下詳細稟奏吧！”

禮部尚書姚夔對李賢略一拱手，出列，“臣禮部尚書姚夔，稟殿下，循例，禮部已經……”姚夔劈裡啪啦一頓說，別說朱見深，其他人都聽得夠了，全是皇帝大行後的禮儀規程準備情況。“禮儀規程，儀仗用度，禮部已全部準備完畢，初步需要用度，約十五萬兩！”

朱見深也不清楚十五萬兩銀子是多是少，直接說:“十五萬兩，戶部如數……如數撥付！”

戶部尚書年富出列，說:“殿下，臣有異議！”

朱見深一臉懵，難道自己說了不算?問:“你有……何……異議?講！”

年富說:“臣稟殿下，禮部循例計算各項用度，應是戶部及各寺、各監，協同辦理，已有物料則取旨領用，缺乏物料則取旨采買。我戶部以為，先撥付五萬兩用於采買。各寺、各監清點已有物料後，不足，戶部再按數增給。”

朱見深一聽，有道理啊。他也想起四位師傅教的辦法，“交有司處理”，就問禮部尚書，“禮部，戶部說的行不行?”

禮部尚書姚夔回答:“回殿下，戶部所議，合情合理，禮部無異議。”

朱見深合上奏章，依例，是要批紅準奏，開始執行。按照在東宮的習慣，朱見深把奏章遞給王倫。王倫剛把奏章捧在手上，另一側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牛玉“咳嗽”了一聲，王倫倒也機敏，輕輕的把奏章放在桌子上，退了下去。

李賢說:“殿下，已經議定的事，您既已攝政，即可行朱批，用皇太子之寶。只不過，依例，司禮監還要謄寫、存檔。”李賢對牛玉的這一聲咳嗽做了制度上的解釋。

朱見深隻好又打開奏章，在牛玉的指引下，在最後一頁，寫了個“可”字，另一側的王倫過來再蓋上皇太子的印章，又退下去。蓋好了印，牛玉隨即合上奏章，交給了另外一個太監，在後側的案幾上，有司禮監的太監在值守，按流程操作。牛玉在一側垂手立定，第一件事，就這麽定了。

李賢開始說第二件事，“臣稟殿下，臣早前已接到皇上旨意，殿下大婚之事，宜早不宜遲，各項計劃及用度，臣等也呈了奏本，請殿下示下！”一聽是說大婚，朱見深急了，說:“大婚之事，我還不急……眼下，眼下最緊要的是父皇的病情！”他隨便找了個借口。

李賢說:“殿下仁孝！正是皇上龍體稍有違和，殿下大婚，更是要盡早。若是能為皇上衝喜，皇上龍體稍安，乃萬民之福！”

朱見深說:“此事，我親自和父皇去說，說下一件吧。”朱見深大婚的事，有他自己的盤算。

李賢不想過多糾纏，也不想駁皇太子面子，就接著說第三件事。“臣稟殿下，廣西匪患，愈演愈烈，已成燎原之勢，僅廣西本省兵力，已難製衡，且有向廣東延展之趨勢。是剿是撫，各部臣工意見不一，請殿下定奪。”

前兩件事還算簡單，很容易決斷。這第三件，是軍務，朱見深就犯難了，隻好用老一招，問:“如何剿?如何撫?各部是什麽意見?”

李賢說:“回殿下，臣等以為，剿是必然！只是眼下，uukanshu 朝廷尚未準備停當，不足以發出致命一擊，權且派地方官員，安境撫民為要。若撫慰得當，廣西境內匪患平靖，也非難事。若其不聽撫慰，作惡不改，可擇一良將，率兵剿之，待我朝廷大軍一到，廣西匪患自然一觸即潰。”

朱見深說:“可行，就依李閣老所言！”

“是！臣還有一事，臣稟奏……”李賢準備說第四件事。

朱見深打斷李賢，說:“李閣老，我記得父皇大朝議事不過……不過五件，小朝議事不過……三件。為何我攝政第一日，就這麽多事……要議?”

李賢說:“殿下，朝議並無定數之說。況且自皇上龍體欠安以來，朝政已多有耽擱，今日殿下攝政，當傾力清理堆積之朝政，為皇上分憂！”

“有無定數我不管，今日議政……到此為止！我現在要去給父皇請安！你們……散了吧！”頓時，文華殿的文武大臣交頭接耳。牛玉見群臣有些亂，就高聲喊:“肅靜！肅靜！”

朱見深想溜，就抖個機靈，“列位大臣，不要誤會！你們都是父皇的得力助手，父皇相信你們，我也相信你們。只要有列位大臣在，朝務不會廢弛。凡有內閣藍批，我一概……準允。內閣……不決，可再……再報於我。眼下，以父皇病情為第一要務。若有急務，李閣老隨時可來……東宮。”說完，朱見深起身就走，王倫看了牛玉一眼，也跟著走了。留了滿殿的大臣，又開始議論紛紛。李賢帶頭一跪:“恭送皇太子殿下！”

“恭送皇太子殿下！”群臣跟著一跪，朱見深第一天攝政，就這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