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道路上騎馬更是不便,特別是對於身穿重甲的楚王卒而言,薑諾言則是佔盡了優勢。
羽箭不斷從薑諾言身旁呼嘯而過,其中一支把薑諾言的臉上劃出一道殷紅的血痕。
薑諾言駕馬狂奔,顧不上去看身後的追兵和飛來的羽箭,專挑急轉彎和急坡逃跑。
馬鞍和馬鐙帶來的靈活和穩定,是薑諾言甩掉追兵的最大底氣所在。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追霞也不好受,也就是它跑得快,轉彎急,不然屁股後面早就被射成馬蜂窩了。
“啊!”
“哎呀!”
一陣陣慘叫從薑諾言身後百米外傳至他的耳畔,薑諾言心中大喜,以為是自己的戰術生效了。盡管屁股疼得像挨了三十大板一樣,薑諾言仍然挑急轉之處和急坡處騎馬。
追霞不愧是一匹靈馬,轉彎和下坡是越來越得心應手。它見到自己甩掉了這麽多強敵,興奮得一張馬嘴咧得都歪了,唾沫星子不斷往身後飄。
與這匹馬相比起來,薑諾言顯得沉穩得多,俯著身子死死盯著前方,操縱著韁繩控制身下那匹得意忘形的馬,生怕一個不小心失足導致前功盡棄。
隨著距離的拉開,射過來的羽箭漸漸減少,幾乎已經對薑諾言構不成威脅。
又幾聲慘叫伴隨著利刃相擊的嗡鳴聲傳來。薑諾言聽到後方已經沒了馬蹄聲,心裡頭疑惑,好奇地朝後面望去。
幾個頭上插著箭羽的楚王卒四叉八仰地倒在地上,身上的黑甲沾滿了黃色的爛泥。
他們的鮮血流在地上,將黃色的土地染得烏黑。
與此同時,一個身穿輕甲的壯漢正拿著柄閃爍著寒光的寶劍和手持長戈的楚王卒打得不可開交。
雖然只有一個人,那漢子卻遊刃有余地應對著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
漢子如入無人之境,劍鋒所到之處沒有人不膽寒。那些一般的楚王卒根本抵擋不住,連人帶戈被劈成了兩半。
轉眼間,一小隊裝備精良的楚王卒就只剩下了領頭人在苦苦支撐。
那領頭的大怒,這個半途殺出來的人不光馬上射術了得,連近身搏鬥也是一把好手,自己的小隊都被他殺光了!
如果不是他手上的長戈佔據了優勢,他可能早就成了那漢子的劍下亡魂。
“足下何人,為何誤我楚國大事!”
漢子嘿嘿一笑,從懷裡面掏出一塊黃澄澄的令牌晃了晃:
“秦國將軍甘茂,屈匄,我可都知道你,你卻連我都不認識,好讓我心寒啊。”
屈匄一聽是秦人,還是個將軍,心頭的怒氣更盛,這不是在說他楚國無人嗎?
當即顧不上去追薑諾言,舉戈揮向了甘茂。
屈匄畢竟是楚國數一數二的將軍,和甘茂打得不分上下,一時僵持了下來。
甘茂見對方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心中讚歎。
可是現在可不是逞勇鬥狠的時候,楚國的追兵隨時會追上來。
甘茂一咬牙,將背上的秦弩甩向了百米外駐足觀看的薑諾言。
“諾言兄,射死他個瓜慫。”
薑諾言還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見保存良好的秦弩,諸國之民談起這一兵器的凶名,無不心驚膽戰。
他手握韁繩,調轉馬頭,驅馬到弓弩落地之處,將沉重漆黑的秦弩撿了起來。
二人近身搏鬥,位置不斷在變化,薑諾言只有一次機會。
秦弩的扳機被薑諾言的手上的汗浸得滑滑的。
薑諾言深呼吸一口,穩住心神,尋找著機會。
“就現在!”
甘茂用劍卡住了屈匄的戈,大吼道。
薑諾言扣下扳機,箭隨聲至,斜著插在了屈匄的腦門。
屈匄瞪大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神情,重重地墜下了馬。
甘茂大驚,他原先覺得薑諾言能干擾一下給他創造機會就不錯,沒想到還真讓他射中了。
“薑諾言,射的好啊。”他收起寶劍後,舉起手向薑諾言打招呼,驅馬而去。
薑諾言心裡面戒備,始終和漢子保持著距離。
漢子見狀,翻身下馬,攤開手表明自己的無辜。
薑諾言心裡犯嘀咕,只要漢子一有敵意他就驅馬離開。
“諾言兄,你還真他娘的是個天才,這麽遠的距離,就算是我們秦國的精兵也不一定能射中。”
漢子自來熟地走到薑諾言身邊,豎起大拇指誇讚道。 uukanshu
“張儀相邦叫你來的?”薑諾言坐在馬上俯視著甘茂。
甘茂生得一雙虎目,炯炯有神,面龐瘦削,掛著稀稀落落的胡茬。套在身上的一襲黑色輕甲襯托出強健的體魄。
“我說薑諾言,你也不用像防賊一樣防著我吧,怎麽說我們也算是穿一條褲子的了。”甘茂見到薑諾言這樣小心翼翼,把不悅都寫在臉上了。
薑諾言摸著馬頭,尷尬地望著大漢笑了笑,他對這種直率的人天生有好感。
“我這不是被追怕了嗎,甘將軍此行,定是要帶著我去見張儀相邦吧。”
甘茂愣了愣,隨即心領神會,直率地說道:“不錯,我們一起回秦使駐地!”
“這把弩,你就拿著防身吧。”
甘茂又將背上攜帶的弩箭取了下來,甩給了薑諾言,把手放到嘴裡一吹哨子,身後的那匹黑馬應聲奔來。
郢都外,薑諾言和甘茂二人駢駕奔馳。
“薑諾言,前面有三道關卡,不繞過去的話今晚就能到駐地,繞過去的話要三天,你說,繞不繞。”
“繞個屁啊,要是楚王卒走到前面提醒了那些關卡,我們不就往他們劍上撞了嗎。”
“喲呵,你跟那些腐儒倒真不一樣,換成他們的話巴不得繞著走。”
薑諾言心裡面飄飄然:“那是,我薑諾言豈是那些碌碌無為之輩能比的。”
“那好!”甘茂聞言大笑,一拍馬背加快了速度:“那就拿出點真本事來,可不要死了,那我可不好交差啊。”
薑諾言驅馬跟上,朝著第一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