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同時期就數秦國韓國的弩射得遠,果然名不虛傳。”薑諾言感歎道。
他現在手上拿的這把秦弩明顯是經過了簡化以方便攜帶,卻仍然擁有接近一百米的殺傷距離。
沒有經過簡化的秦弩極難開弓,需要士卒手腳並用。因此秦人打仗,往往靠著秦弩射得比其他國家的弓弩遠的優勢,首先給敵國造成第一輪傷害。
甘茂見到薑諾言對手上的秦弩愛不釋手,攛掇道:“薑諾言,你要是把那什麽拐子馬弄給我,這樣的弩要多少有多少。”
薑諾言笑而不語,拐子馬是宋朝對金人鐵騎的俗稱。具體而言就是馬披鎧甲,列隊連環,共進共退,一個拐子馬可能戰鬥力不會超過一般的太多,但要是一隊的話那可就是同時代步兵和騎兵的噩夢了。
要是誰真拿一隊拐子馬去換薑諾言手上的“弱弩”,薑諾言也敢拍拍胸脯保證要多少有多少。
甘茂看到薑諾言一副看鄉巴佬的樣子,對“拐子馬”更加好奇的同時感覺到些許尷尬,連忙轉移話題:“前面要過的城叫過城,裡面的士兵可不比剛才守門的那些,是正兒八經從戰場上選拔出來的。”
薑諾言聽到三道防線居然還有這麽多講究,心頭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向甘茂詢問具體的原因。
甘茂震驚,這家夥到底是不是楚國人,怎麽這種人盡皆知的事都不知道。
甘茂樂呵呵地笑出聲了,露出略顯發黃的牙齒,得意地向薑諾言解釋:
“離郢都最近的那道,通常是你們楚國大家族裡面的敗家子被長輩安排的,想讓他們從小兵做起,看能不能混個將軍當,之前死的那個屈匄就是這樣一步步爬到將軍位置上來的。”
“而中間這道嘛,是從楚軍中選出拔群的人擔當拱衛王都的職責,實力比那些世家裡的敗家子不知道強了多少。”
“至於最後一道,嘿嘿,大多是不聽話的庶民被發配來充軍的,比那些敗家子還見錢眼開,我估計啊,過了前面那關就沒啥危險了。”
“唉,楚國啊,真是爛,在我們秦國就見不到這種事情,大家都是兩個肩膀一個腦袋,誰怕誰啊。”
甘茂說完感歎道,語氣中充滿了楚國政策的蔑視,他承認,楚國士兵中不缺勇猛的人,但在他心目中,楚王和秦王相比簡直是判若雲泥。
“前面有一隊人!”薑諾言小聲疾呼,把甘茂從得意中拉了回來。
甘茂連忙勒馬,挺起身子眯眼望向前方。
一隊腰纏紅色腰帶,身披黑色輕甲的士兵在渺小得像地平線上的螞蟻一樣,手上的長戈隨著步伐有節奏地晃動,不時閃爍出顯眼的光芒,正往薑諾言二人的方向趕來。
“消息居然傳得這麽快,沒事,只有連那個騎馬一起只有十個人,我去把他們都做咯。”甘茂環顧了四周,發現偌大的荒野上居然只有他們一個小隊,冷笑一聲,策馬朝著那一小隊而去。
“小心有埋伏!”薑諾言無奈,策馬跟了上去,也好互相有個照應。
“你別來,這些人跟你之前遇到的不一樣,交給我就行了。”甘茂聽到薑諾言的馬蹄聲,扭頭說道。
在甘茂心中,薑諾言雖然弩箭射得準,但畢竟沒和人真刀實槍地拚過命,要是出了事他難逃其咎。
“一起上!”薑諾言拍了拍佩劍,示意他不必擔心。
與此同時,遠方的那隊士卒。
“景什長,那消息應該是假的吧,薑大師這麽好的人,怎麽可能背叛大王呢。”十人隊伍中的一個年紀較小的士卒忍不住向前面那個騎馬的男子搭話。
男子轉頭,惡狠狠地瞪了那個士卒一眼,向地上啐了一口:“你懂個屁,這是我本家的提前跟我說的,這幾天之內就要把薑諾言弄垮,要是我們運氣好碰到了的話,那可就是享不盡的榮華!”
“可是我們已經從昨天開始一直在找,一點風聲都沒有啊。”
“閉嘴!再擾亂軍心我砍了你!”被稱為景什長的人做出拔劍的動作威脅道。
他作為景家的人,對自己家族想要薑諾言灰飛煙滅的事情再清楚不過,前些日子又從長輩口中得到了風聲,這才如此自信滿滿。
同時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懷疑,他打著訓練的旗號將前線新送來的士卒湊成一個隊,帶著他們在城外晃蕩,想要碰碰運氣。
“什長,前面有兩個騎馬的!”一個士兵指了指前面兩個黑團,驚訝地喊道。
景什長激動得手都在顫抖,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生怕空歡喜一場。
等到那兩個人漸漸接近,他終於看清了其中一人的臉,和畫像中的一模一樣。
“真的是薑諾言!全體列隊,把前面那兩個人拿下!”景什長眼爍紅光,將利劍拔出,死死地捏住,指向薑諾言和甘茂二人。
景什長自幼腦子沒家族裡面的其他人好使,頗有自知之明的他甘願到行伍之中, uukanshu 想要通過建立軍功得到族人的認可。
而眼下,正是他夢寐以求的時機,只要能把這個家族的跗骨之蛆抓住,他就能夠功成名就地回到族內,哪還用在行伍之中過苦日子。
“還顧著發呆呢?吃我一劍!”
甘茂揚繩加速而來,單手揮劍從景什長肩頭上面向下劈去。
“喲呵,力氣還挺大。”甘茂沒想到對方居然擋下了這一劍,開始重視起來。
“別管我,去把薑諾言殺了!”景什長與甘茂僵持的同時,朝著後方大喊,甘茂寒冽的劍光乘機而來。
“還他媽愣著幹嘛,快去啊!”景什長幾次都險被甘茂削下頭顱,全身上下冷汗直冒,好不容易拉開了距離,卻已經緊張到能被自己的心跳聲和咽口水的咕嚕聲驚到,生怕一個不小心成了劍下亡魂。
“什長,薑大師是好人,你一定是弄錯了。”之前和景什長搭話的年輕人鼓足了勇氣回應道,並沒有向薑諾言發起進攻,反而將戈直立了起來。
“是啊,我家裡人前陣子還給我來信說多虧了薑大師我們才能分到地。”
“我家裡面也是,要是薑大師早來幾年我那兒子就不會餓死了。”
“唉,如果那年糧食少收一點,我老母說不定能撐過那個冬天。”
“別太傷心了,薑大師變法後會好起來的......”
聽到士卒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稱讚著薑諾言,什長氣得心口硬邦邦的,像是有一口濁氣堵在胸口出不來,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裡面一字一句地擠出聲。
“你們,都反了嗎!”